“九哥?做什么呢?成天不见人影儿?”这天,十阿哥回了阿哥所,好不容易逮到九阿哥,却发现他正伏在案头奋笔勤书。
宽敞的红木书桌上堆着一摞书,十阿哥随便拿起来一本,一看,《诗经》;再拿起一本,《玉台新咏》;又从低下抽了一本,一看,《花间词》……
十阿哥看得两眼直瞪。
“怎么着九哥,您这是要当咱大清朝第二个纳兰容若?”十阿哥觉着要是九阿哥此举能成,那就是比问鼎九五还让人五体投地的事儿。
“别乱动。”九阿哥写完一笔,蹙着眉,伸手将十阿哥手里的《花间词》抽了回来,很是不豫。
十阿哥只能又探过头去看他写了些什么东西。
桌上摆着不少拿香熏了的桃花小笺,轻薄细腻的纸染了淡淡的胭脂色,撒了细细的金箔,一看就是写给女孩子的。
十阿哥趁九阿哥不备,伸手捞了几张拿过来看。
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都是些耳熟能详的诗句,但却酸得他牙都倒了。
“九哥……”十阿哥看着九阿哥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吞吞吐吐道:“您写这干嘛啊?”
九阿哥白他一眼,小心地将花笺从他手里拿回来,又仔细吹了两下,嫌沾了他身上的俗气似的。
十阿哥见状也白了一眼,心说,不知道谁俗。
“你不懂。”九阿哥弯腰,专注地将花笺一张张按序摆好。
哼,送花儿有什么的。八阿哥的字儿写得没他好,纵是想来这招儿写情诗鱼传尺素,也没脸送得出手。
还是他的字好看,字如其人,见字如晤,最解相思。
“我是不懂,哥哥您给解解惑呗?”十阿哥转身,大喇喇地倚着书桌前一座紫檀木的屏风,看着九阿哥又在那儿下笔如有神,也挺有趣儿。
“荣荣就喜欢这个。”九阿哥翻了一页《小山词》,拿笔圈了几句词。他脸上的表情虽有些无奈,话里却十分宠溺纵容。
他不知道玉荣又玩折腾么花样,但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该满足。
闻言,十阿哥不由得“噔噔噔”后退好几步。这回不是被他酸的,而是吓的。
九阿哥喜欢玉荣这事儿,他一早就知道,可……
“可是,九哥,我听说八哥都去跟皇阿玛请婚了啊!”十阿哥磕磕巴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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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八阿哥跟四阿哥站在一处,照例将户部庶务捡了要紧的禀了,却没跟其余人一道退下。
他前几日又办了几件漂亮差事,今日正是瞄准了机会,来请旨栓婚的。
他想过娶玉荣带来的利益是否能抵得过得罪一个兄弟需要承担的损失,虽然目前看来九阿哥在康熙这儿无足轻重,就才能而言……也很难成什么大器,但日后的事儿,现在毕竟做不得准。
自嘲地说,他在宫中钻营了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先算清得失之后再出手,这回也是一样。
这届秀女里出挑儿的他也全过目了一遍,其中也有几个适合做与他为嫡福晋的。虽然他也想争取争取董鄂氏那样既出身高贵、又能带来许多助力的女子,可他不知是听了良嫔的嘱咐,还是因为听说宜妃对这个董鄂氏青眼有加,想将她许给九阿哥,心里升起的那股子冲动又很快给压下去了。
横竖这届秀女中的最优选不过是这两人,他思忖了宜妃和九阿哥的最优选之后,定了定心神,总算在最后一刻下了决断。
康熙一听,抬了抬眼,心中快速有了番思量:“看上了哪家的?”
八阿哥想到月前热河那片荷花中令人既见难忘的少女,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挣扎。他凭着一种冥冥之中牵引着他的魔力,朗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郭络罗明尚之女,玉荣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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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荣这会儿同九阿哥一样,还不知道历史正沿着原本设计好的路线流淌。
回到宫里头一段日子,她忙于沉溺在九阿哥的热情里,同时也是得了空就去寿康宫找玉雀。
虽然因为时空管制问题,玉雀鲜少正面回答她的疑问,但她觉得玉雀是个颇为有趣的人,她憋得久了,好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自然忍不住隔三差五地找玉雀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