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般的,她心底又燃起了浓烈的重生的渴望。
她是个最惜命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死。有人告诉她,她可以不必死,但却要换一个时空生存。如果她能听从指示成功攻略一个对象,她就可以永生。不仅如此,她还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于是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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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宜妃原本还想等上一两年再考虑给九阿哥房里塞人的,毕竟就九阿哥从小恣意随性惯了,怕冷不丁让他通晓人事之后纵情伤身。不过九阿哥这一年来在南薰殿成绩斐然,性子也给磨炼得愈发沉稳了,是件好事。何况十阿哥都已经被皇上下旨栓婚了,这时候安排两个侍妾也好。
十阿哥的生母温僖贵妃前几年仙逝,之后十阿哥也就一直由宜妃照拂着。九阿哥与十阿哥兄弟两个年岁相近,不过两月之差。两人在南薰殿又是一个师傅教的,关系极为亲近。
此时十阿哥正兴味盎然地跟九阿哥安利一本奇书。
九阿哥斜倚在炕上,身上披着件紫貂外氅,一条腿随意地支起,脸上却不见惬意。他皱着长眉吩咐小太监再往炉火里续炭,似是根本没留意十阿哥在他耳边叨叨什么。
“真的,九哥。昨日我只看了两眼,就忍不住通读了一夜啊!”十阿哥立在边上,浓眉俊眼,双目中荡着奕奕光彩。他手中拿着一本崭新的线装书,还不禁激动地在九阿哥面前扇了扇。
九阿哥吩咐完,靠回炕上,伸手将书掠了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平滑的书页间划动几下,避开了油墨印子。冬日澄澈的日光透过雕花纸窗透进室内,直直倾泻在书页上,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凤目微狭,长长的睫毛上似乎缀着一点星光。他稍稍动了动身子,避开刺目的日光,又大致翻了几页,嘴边不由漾起一抹笑,不以为然道:
“我当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些孤魂野鬼痴男怨女。”
十阿哥咂了一下嘴,他就知道他九哥不会轻易吃他的安利:“可这写书的聊斋先生也是个读书人,贡生呢。”
九阿哥道:“看看,不过是个贡生,真有本事的怎么也能进个翰林院,也就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才写这些东西。”
十阿哥彻底没话说了,白白瞅着九阿哥又翻了几页,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唇边笑容又扩大几分。
“哎九哥,我昨儿还了悟了一件事儿——不是说人有从学者,当以三余么。这三余呢,有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晴之余……”趁九阿哥消遣几眼的功夫,十阿哥以为他还算喜欢,自己心下也有点自得,摇头晃脑了几句,意欲再接再厉:“九哥你看这冬夜漫漫,昨天还下着雪,真是读书的良辰吉时啊!这一头扎进去读着读着,也就把春天等来了——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九阿哥将书一合,不看了:“行啊你老十!《三国志》里犄角旮旯的东西都能让你翻腾出来说事儿,学问见长啊。回头告诉师傅,让他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彰你几句。”
看个书生艳遇的话本子还能引经据典、理直气壮,看来这傻子真是思春了。
十阿哥也没藏着掖着,大喇喇地撩开袍子坐在边儿上,却是小声嘀咕道:“九哥你别装傻!我早就听见动静了,说宜母妃在给咱们挑房里人。我都知道,你能不知道?”
其实十阿哥也是机灵着,正是因为他揣摩着自己的春天快来了,这才有意识无意识地看起了书生与狐妖的风花雪月作消遣,向往一下男欢女爱的美好。
九阿哥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翊坤宫上下有哪个是我没见过的?随便额娘挑吧。”言外之意,他心里早就没了期待。
他不像老十觉着宫中上下遍地是粉黛三千,放眼望去一个个的都是值得呵护的美人儿。就算是宜妃的翊坤宫里也一样,虽说翊坤宫里倒是有不少漂亮的宫女,然而漂亮的不灵透,灵透的不端庄,端庄的不可人,可人的又不通文墨……总之他要求可多了。
既然没有入眼的,九阿哥就不想随便让人近身,宜妃不急,他就不急。这第一次总要找个看着心里欢喜的,若是胡乱抓个人,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事后再一琢磨,心里能不膈应?
至于十阿哥,他性子比九阿哥豁达。以前他还劝过九阿哥,反正就算是日后明媒正娶的嫡福晋都很难由他们自个儿说了算,还不都是皇阿玛一锤定音,别费力折腾了。鸡猪鱼蒜,逢着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