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坐在玉荣对面儿,刚好能多看她几眼。而她也趁宜妃不注意的时候冲他眨了眨眼睛,他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过来,眼中笑意更深。
过了一会儿,到了宜妃午后小憩的时候,玉荣告退之后先回了自己殿里,还不等她坐稳,就听见紫薇说九阿哥来了。
“行了,你们先在外间伺候着。”玉荣不由分说地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九阿哥一人。
九阿哥见她一副要跟自己讲悄悄话的样子,顿时觉得今日顺路来趟翊坤宫来得值。
他坐在炕沿气定神闲地喝着蔷薇花腌的茶,眼角瞄着玉荣走向她的妆台,从一只小匣子里取出一个物件。
他收回目光,看向茶碗里飘着的花瓣,心里也像被花蜜腌过似的。
而玉荣拿出来的东西也果然没令他失望,正是他盼过能从她这儿收到的荷包。
他记得自个儿表妹少时不善女红,便想着等她长大些再说。可等她长大了,反而又有些羞于开口了,总想着什么时候等她自己开窍了,主动给他,也算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只是他不曾想过这莫大的惊喜来得这样快。
他瞥见玉荣走近了,便放下茶碗,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翻滚着火热。
因玉荣也不是第一回送荷包给他了,面上丝毫没有忸怩。不过自她将荷包递出去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锁在他的俊容上,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何一丝一毫的变化。
九阿哥的脸上自然是欣喜的,只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值得推敲的神情了。
他垂目仔细看了看那只小荷包,再抬眼时,一双俊目中波光粼粼,含着柔美的情意。
玉荣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等他开口。不料他却问道:“为什么绣的是荷花?”
她心底微微一滞。
半晌,玉荣垂眸看向他手里那荷包的样子,她想了好几个质问他的句子,最后却只能低声问道:“你不喜欢吗?”
这样子还是“他”想出来的。
“喜欢,当然喜欢。”九阿哥已经亟不可待地表了态,唯恐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说完,他低头便将那荷包系在了身上,修长的手指翻飞几下,眨眼间就戴好了。最后,他将荷包仔细摆正了,然后便抬起头来看她,眼也不眨一下。
“喜欢就好。”玉荣看着他小心翼翼又百般包容的样子,终于还是动了动嘴唇,言不由衷地说道:“以后我还可以给你做几个别的样子的。”
九阿哥一听,又笑了。他腆着脸凑近了,低声说道:“那我想要个有竹子有梅花的。”
玉荣疑惑地看了看他。
“青梅竹马。”他含着笑解释道。
玉荣听了,却没露出理所当然的羞意。她动了动喉咙,觉得里头有些酸痛。
刚才她那样说,八成还有试试他的意思,不成想他是真的对这个芙蓉荷包没有一丝触动。
什么词中有誓两心知,都是骗人的。
玉荣拿起茶碗抿了口水,然后才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大表哥绣一个?免得他说我厚此薄彼啊。”
“不行。”九阿哥当然不乐意,斩钉截铁地否了。
这“青梅竹马”的样子跟之前的什么“富贵白头”一个样儿,也是不能绣了之后胡乱送人的。因为这里头还有夫妻恩爱的寓意,所以若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还送不得,须得是有了姻亲的青梅竹马才行。
玉荣早听他说什么竹啊梅啊的就知道他想的是青梅竹马的意思,可真听他认了,心里又更烦闷了。
什么青梅竹马啊,她又不是他真正的青梅,他也不曾是她的竹马。
*
玉荣在九阿哥这儿碰了壁觉得没趣儿,便总是喜欢往寿康宫跑,心里想着能从玉雀那儿挖多少情报算多少。
可她去了还没两次,康熙老爷子又大手一挥,带着全家去热河避暑了。
这回太后不打算跟着去,所以玉荣只能与玉雀暂别,明媚忧伤地跟着宜妃前往热河。
此次随行的除了宜妃,还有老熟人德妃,甚至还有刚升了位份的良嫔。
前几日康熙也下了明诏,封大阿哥和三阿哥为郡王,从四阿哥开始到八阿哥封为贝勒,九阿哥及以下仍是光头不变。
为了这,九阿哥一连数日没出现在玉荣跟前,哪怕他同样随行热河,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怕也是因为年轻气盛,觉得面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