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完全不近人情。只是习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村民们这种毫无杂质的善意,他竟有一丝手足无措。
好在姑娘并不介意。下次再来时,果真抱来了一床厚厚的褥子。
她特地洗净晒干过,上面有阳光的味道。
花萤还亲手做了草饼,红豆馅儿糯米皮儿,热乎乎的,细心地一块块挑起,装入竹篮里。她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心道斑大人应该会爱吃,却发现对方端着一盆酸枣,嚼得正起劲。
花萤将甜食往桌上一放,坐在旁边,托腮打趣道:“您这口味倒是和我母亲怀弟弟时如出一辙。”
斑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僵。
“那时,我跑了好几座山头,给她摘这种酸枣,还总担心会不会碰到山贼,”花萤笑道,“多亏了您,那些恶霸再也没敢来了。”
宇智波斑点点头,没说话。
要正常对话好难呢……
姑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噌地站起身,双手击掌,笑着提议:“您要不要来村里转转?村里的大家都想见您呢!您也是,一天到晚待在屋里,也不嫌闷。”
宇智波斑其实并没有一直待在屋内。
夜深无人之际,他会前往地底,查看外道魔像的情况。
本想留个分/身在住所,真身留在地底,制定详尽计划。可奈何,身孕使得他查克拉状况愈加不稳定,若是正赶上花萤来找他,分/身砰一下消失,那就有些头疼了。
他被花萤半拉半拽出了屋。
从住所到村里不过十多分钟脚程。刚踏进村子,村民们便认出了斑。他们热情地围拥过来,嘘寒问暖,不停述说感谢的话。
有人从家里端出了做好的糕点,硬塞在他怀里。有村民正在采摘瓜果,见状,便分了好些给斑。有个村民手头暂时拿不出东西,却也不甘示弱,左看右看,竟是把窝里的老母鸡给抱了出来。
斑:“……”
竟和柱间走在木叶街头时的场景微妙类同。
他叹气,推拒道:“这……不便带走。”
他双手都抱满了东西。虽说也能用须佐能乎的手臂分担一二,但总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了。
“好带好带!”那人连连点头,不容推却。他又从家里拿出一根绳索,一头栓在老母鸡脖子上,另一头塞在斑手里。
还振振有词地说:“斑大人,别人的东西都收了,就不收我的,太不给面子了吧!”
斑:……明明是他们硬塞的。
他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微微苦笑。听说过遛猫遛狗遛小孩的,像他这样遛鸡……还是头一遭。
若在木叶,宇智波斑是铁定做不出这种丢脸事的,而今却僵硬地接受了。
这个小村落虽落后、贫穷,与世隔绝,却也因此尚存初心。面对斑强大的力量,他们没有恐惧和诋毁,而是给了最原始的、对强者的善意与尊敬。
其中也不乏打趣。
“哟,花萤,什么时候拿下斑大人了,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您别在斑大人面前胡说,”嘴上虽嗔怪着,花萤却羞红了脸,“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哈哈哈……”
宇智波斑对这些与自己切身相关的话题置若罔闻。他漠然平视前方,有些出神。
倘若他并未生于乱世,没有心怀远志,只是个寻常人家,并且……从未遇上柱间,那或许这样普通的生活,也不赖。
可他是宇智波斑。
村子虽和平,但村外,战火仍在蔓延。
***
遛弯一圈,成果颇丰。
花萤手脚利索地杀鸡、烫皮、拔毛,入锅……不多时,一盆美味的鸡汤便端了出来,鲜香四溢。
“那个,斑大人……”
花萤认为当下是个表明心意的好机会,踌躇着开了口。平日里再落落大方的女子,在这样的时刻也会紧张。
“有件事我想告诉您。我想您应该也有所察觉,我对您……”
花萤羞赧地微垂着头,两根辫子在耳边晃晃悠悠的。她打扮虽简单,但气质干净。因心中怀春,使得双颊绯红,双眸更加明媚。
宇智波斑忽然觉得,他选择停留于此或许是个错误。
他仍会坚定不移地执行月之眼计划。但浸泡在这般温暖的风俗人情中,再铁石的心肠,棱角都会或多或少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