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枕石看着桌上放的一盆泥灰,做戏当然要做全,这些东西都要往身上抹才行,是眼睁睁看着展昭伸手将其都涂抹到两人的脸上与头上。
她在灯下看花猫,不由噗嗤笑出了声,便是用食指取了一点泥点在了展昭鼻尖,“熊飞,你确定过去几年有成功乔装入地?为什么我觉得即便你一脸泥,还是一只可爱的花猫?”
展昭将泥灰抹在月枕石头上的手一顿,不合时宜得想起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看着月枕石一脸泥土的样子,也觉得她狼狈得很美。
“无碍的,反正我们这次扮演一对夫妻,因为联手杀人而亡命天涯逃入地下。你看我哪都好,不正是入戏的表现。你说呢?”
两人说话间是四目相对,当下彼此之间情意绵绵是够了,却是没有因为杀人亡命天涯的那股决绝狠厉。
月枕石在推开房门前说到,“我们要更敬业一些。花猫,你别努力错方向就好。”
展昭严肃地点点头,又是加了一句低声保证,“好,都听娘子的。”
第89章
汴京城地下沟渠构成了一个黑暗而庞大的网, 一踏入其中迎面而来的是污水特有的腐臭味。不论脚踩的那段地下管道是否还排污, 但那股霉臭味注定消散不去,恰如地下世界永远都不可能接触到阳光,注定永远只能与阴暗为伍。
月枕石与展昭转过一条条弯道,又趟过那些避无可避的污水沟, 两人发现沟渠世界里的人员分布果真发生了变动。
公孙策给出标示的那些方位有一些已经空无一人, 还有一些地方却有重重把守不让非本帮派的新来者靠近。其中不乏目露凶光的看守者二话不说地把形迹可疑的途径者直接打晕绑走,根本不给一丝一毫的开口说话机会。
“他们是鬼樊楼的人。”展昭蹲在一只废旧木箱子后,他对侧身掩在拐角处的月枕石说到, “三年来,我是第一次看到下面看守得如此严。那三个人拿的刀,那种开刃与锋利的程度,可不是随便找一家铁器铺子糊弄着造的。这回的情况确实不妙。”
月枕石迅速地以炭笔在纸上将这一区的驻守情况标注了下来,便是将纸包入油纸包中塞入怀里,就朝着展昭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往东走。
两人行事小心,在察觉地下气氛紧张后就没有冒然靠近无忧洞与鬼樊楼驻守的通道,例如远处这种有过路的流浪者被抓的情况早已发生不下十次, 而当下要确定的是两大势力究竟戒严的范围究竟有,是否存在几处薄弱点,还有确认火药的分布痕迹。
“如果只有刀的异常便也罢了,但你看这个木箱子, 里面装过的东西才让人头疼。”
月枕石指的正是展昭身侧的木箱子, 里面有运输过火药的痕迹, 尽管才只有一小撮黑色粉末, 但这对于久居青羊宫看惯了炼丹爆炸意外的人来说,这一点已经能分析出很多问题。
两人俱是眉头轻蹙继续向其他区域进发,但在听得通道里远远传来了其他脚步声时,眼底担忧的情绪便是尽数敛去,变作了亡命天涯者该有的不安与狠厉。
果不其然,一旦靠近鬼樊楼无忧洞两大势力,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出来巡查的小队,当下两人又被叫住了。
“你们两个看着面生,快报上名来。”一个操着蜀地口音的大汉堵在了前路上,“要是说不明白,那就别想走了。”
展昭在两个时辰里不止回答了十几遍这种问题,他早已把如何回答练得炉火纯青,自称花茂与妻子石氏在蜀中杀了人,一路逃到了汴京。听闻加入地下两大势力就能躲避官府追捕,想要来此碰运气试一试。
“这位大哥,听你的口音,我们都是来自蜀中,可否帮忙引荐入帮?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猪皮,你这还可能是遇到了同乡,是不是要帮忙啊?”另一个矮个子先笑了起来,他看向尚未说话的月枕石,“小花兄弟说给猪皮重谢,你们都逃到地下来了,还能给出什么谢礼。不过,地下待三年,母猪赛貂蝉,要是你肯把石娘子让给我玩玩,我倒是能考虑一下引荐你们入帮。”
展昭闻言攥紧双拳,二话不说就狠狠地击向矮个子,不管戏里戏外,他都不可能忍得如此言语。
“你……”矮个子尚且来不及退后一步,只能下意识伸胳膊去挡,却被展昭一只手紧紧扼住胳膊,他惊怒又害怕的表情就定格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