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对方道出答复,灵幻挥手阻止了她。青年用右手卡着下巴,微侧着头,心知肚明的仿佛专家在世:“会回答‘是’,对吗?”见对方微挑眉梢开始惊异的样子,灵幻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人会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十有八|九是想要改变现状的人。”
“别急着反驳。”灵幻陡然拍了拍手,右代宫的眼珠移了过来,他四平八稳继续:“无论是什么心理咨询,都要求不隐瞒。你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前来,我认为你是需要人帮助疏通,你要是不信任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右代宫迟疑了会,点头,灵幻一撑桌子,起身倒了杯茶。滚烫的茶水流入玻璃杯中,他将装有茶水的玻璃杯往前一推:“接下来还有很多要讲。不如喝口水吧。”
看着对方饮下,灵幻暗自颔首,如果直接对话题上口一定会产生反抗性,也不利于建立信任,他先是摆出专业姿态,再让对方喝下安神茶缓解神经,目前软硬兼施应该初步竖立起了自己的权威形象,所谓大棒加甜枣是也,接下来只要循循诱导即可,忽悠——啊不说服人是他长项,他能百分之百说服大人,却没法说服小孩,难得遇上这种大人思维行事却和小孩没区别的人,他作为心理,啊呸,除灵师,突然觉得十分有挑战性呢!
“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得到对方的肯定,灵幻风度翩翩地正衣领:“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逻辑浑然天成的人是不会来咨询的,因为他们只会进精神病医院。
“……应该是佐证。”右代宫垂下眼眸:“一直互发MAIL的邻居说着我们没法成为朋友的跑了,大概就是所谓的惯例吧。”
“所以呢?”
灵幻打断她:“有询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右代宫十分不解:“那是他人的决定,理应由他人决定才对。”
“也就是说,每一次,你都没有问过。”等对方点了头,灵幻才理解地随后点了头:“我在国小三年级的时候被同学欺负了也不敢告诉家长呢,理解理解。”右代宫开始瞪眼睛了,灵幻再次呷了口已经稍冷的咖啡,慢悠悠道:“我不喜欢扒人童年,但我相信你至少隐约明白成因。然而无论受到何种伤害,我可以告诉你,现下什么大道理都没有,你不过就是在单纯逃避现实而已。”
对方几乎是下意识驳斥:“不是!”
对付顽固的客人他是轻车熟路,灵幻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观察状态,他一边盯着病人的反应,一边缓缓开口:“说人不会一成不变,这是正解,成为大人的交际必须慎重对待,这也没错。但并不是意味着在原地踏步,想要回应人却认为自己无法实现任何人的期待憎恨一切‘束缚’,你认为你所感觉的所思考的所愿望的才是自由是吗?不过,无论是我还是龙套,对你来说就比陌生人好一丁点。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被人甩是三天前。”右代宫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应当明白,所有的事都有它的规矩,在最要紧的关头,感性也不应该湮没理性,我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仅仅如此。”
“真的是这样吗?坚定不需要确认。只有犹豫不定,才需要认同。”灵幻逐渐找到了对付这位刁钻病人的诀窍,他是少林寺绿带,练过几年体术,也从这个少女身上感受到了物理上的危险,但在言语的领域中,这世上还没几人比的过灵幻新隆!这就是大人的自信!“你明明知道,就是不承认!多么孩子气的做法!今年十六了吧?既然即将走近大人的世界,你就必须明白,所谓的大人,就要懂的自己的内心才叫做大人!我不知道什么让你突然迈出了第一步,看来与你想见的人有关系——什么是‘强制性’?‘被期待’?这只是你囿于过激自我保护的怪圈而已!”
“那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呢?”像是被激怒了,右代宫反唇相讥:“倘如你在梦境里呢?如果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呢???坐在我面前的你也是假的,影山是假的,甚至连我也是假的,那么怎么样呢?!难道这样也要去干涉他人吗???”
“交往是相互的,不是凭借任何一方就能决定的事!什么叫做干涉!误会能将所有说不出口的东西全部抹消,这就是询问的道理!死不也要死个明白吗?聚散离合就和人的生老病死一样,恐惧未来有什么意义?”灵幻站了起来,手拍在桌上,发出重重的“砰”:“那好,你告诉我,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