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松作势去翻通讯录：“还是谈谈吧。”
“真的不用了!学长!松哥!”
苏甜甜听着他们的谈话，顿时心生一计。
*
“民警是谁?”
山松才刚刚拉开书包拉链，忽然就传来了苏甜甜的声音。
少女环抱着双腿坐在书包底部，抬起头来望着，一张小脸上隐约还有些泪痕，在灯光下反射出点点晶莹的光芒。
他手一顿，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幻起来。
“你……”
“民警是谁?”
苏甜甜抬起头来固执地与他对视着，空气中的氛围忽然就变得凝重起来。
窗外此时正是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更让人觉得心里一阵烦闷压抑。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明明只是眼神交汇的短短几秒，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
最终山松终于败下阵来，面露颓然。
“你都听到了。”
苏甜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了第三遍。
“民警是谁?”
她的眼神分明说着她已经猜到了全部的内容，可她却还是固执地问着，想听到他亲口说出一切的事由。
“……”
山松微微垂眸，心中五味杂陈，他心知再也瞒不过她了，却又诡异地觉得轻快起来。就好像忽然解脱了一般畅快。
他心想：该来的总归全是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甜甜捧在手心里，挪到自己的面前。对上她那写满控诉的双眸，忽然扯扯唇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语气平静：“甜甜，你恨我吗?”
苏甜甜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少年依旧微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涩。
几天前他似乎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他的眼眸中仍旧沾染着愁绪，却不似之前那般地疯狂。曾经心痛到仿佛快要窒息一般，现在却只剩下了黯然和深深的疲惫。
苏甜甜将他的反应净收眼底，心里顿时默默地激动起来。
按照这个情况看来，她的成算又多了几分。
但她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平静。甚至为了更好地铺垫接下来她想说的话，慢慢地露出了一副凄婉的神色。
掌心的少女默默地侧过头去，灯光映照着她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显悲恸。
她叹息道：“你觉得呢?”
山松紧抿着薄唇，额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内心的恐惧和欲望像困兽般在不断地叫嚣着，但这次他却奇妙地抑制住了。
他想听听，她的想法。
“……你说吧。”他艰难地开口，嗓音喑哑。
苏甜甜沉默半晌，徐徐开口道：“我是苏甜甜。但在此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苏甜甜转过头来看着他，清澈的眸光像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拷问，让他不禁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他想说他不懂，可他骗不了自己。那些道理他其实一直都懂的，只是他从来都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
山松喉结滚动，突然有些害怕听到接下来的那些话。
但苏甜甜却不打算停下来。
“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我曾经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你。可是你现在却要夺走这一切，将我变成你的附庸品……”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也不是附庸品——”他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那我现在这样算什么呢?小人国吗?”
她嘲讽地扯扯唇角，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又变得决绝起来。
“对，世界失去了我其实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尽管大家现在都在找我，但一年两年、成为悬案之后就会再也无人问津。父母会有其他的孩子，朋友也会再交新的朋友……”
苏甜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山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原本只是想做做戏逼他一把，此时心里却也控制不住地涌上了一股伤感。
她放低了嗓音，柔声劝说道：“但是你想过吗，如果我失去了世界——那我还会是我吗?我还会一直是你喜欢的那个我吗?”
“甜甜……我——”山松下意识地就想告诉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心意，可一张口却又发现，此时一切承诺都变得苍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