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今日您不是下山巡查……”
山松根本不看她,两三步走到画轴前,他伸手抚摸着竹帘,屋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些。但风声依旧呜咽着,活像是在诉苦一般。
他眼中寒光一闪。
“家权。”
“诺。”暗处忽然蹿出一道身影来。
不待山松再说什么,李家权一把擒住宋伊人的肩膀,二话不说地便将人往外提。
他是直属于王的近臣,根本不在朝臣之列里,平时奉命行事自然也无所顾忌。更何况宋伊人今天触了主君眉头,他下手更不会手软。
“你要做什么?别过来!”
宋伊人剧烈反抗着,李家权索性更用力了几分,直接将人钳制着往肩上一扔,完全不顾及对方的面子。
四周的仆役急忙退散跪下,各个都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上去,免得瞧见了王妃的窘态,事后被怪罪。
“王!王又何苦为那妖女执迷不悟!本宫这是为民除害!为江山社稷着想——啊!”
“得罪。”
宋伊人简直快要气疯了。手脚被束缚着,腹部被对方的肩膀硌地翻江倒海,她又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你好大的胆子!我……乃是堂堂北朝安乐公主!我父王……要是——”
李家权直接伸手点了她的哑穴,世界终于清净了下来。直到被扛出殿外,她依旧不甘地看着那个一身黄袍的人。
只可惜他一直站在画轴前,从未回头看过她一眼。
……
山松三言两语地安抚好苏甜甜,转身出殿后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王……”
屋外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人,众人纷纷低头颤抖着,生怕哪里做得不够恭敬会被选去开刀。
伴君如伴虎。
王妃娘娘身份尊贵轻易不能动,可怜了他们这些下人随时把头拴在裤腰边上……
大管事正暗自琢磨着其中门道,视野中忽然就多出了一截青灰色的衣摆,紧接着头顶便传来王喜怒难辨的声音。
“去请锦瑟姑姑过来。”
“诺、诺。”
大管事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马不停蹄地朝北殿跑去。活像身后有鬼在追似得。
*
入夜后,山松再次返回逍遥殿。
殿中红烛俱灭,一片漆黑,空气中都透着着阴冷的味道。
山松一言不发地掌灯,结果刚刚才点燃一盏,旋即便又被人赌气一般地吹灭。
重复几次无果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点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窗外月光清冷,越发衬得屋内凄清冷漠。因她赌气不愿点灯,他也只好顺着脾气慢慢摸。
他慢慢走到太师椅旁坐下,半晌屈指敲着桌面,斟酌再三之后才道:
“那个宋伊人是在你过世后被送来的和亲公主。我原本也不待见她,但是她还有些用处,这才不得不将她留了下来。”
空气传来一声冷哼,轻似无声。但落在山松耳朵里却表示着,她这是听着呢。
山松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事确实是违背当初我对你的许诺。”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年我和她之间、和任何女子之间都没有发生过任何逾越的关系。”
屋内依旧是一阵沉默,但这次山松却没再急着开口。
清冷的月光在地上流转,他在等她的答复。
山松以为她在赌气,实际上苏甜甜没想到他会把问题扯到这个话题上来,一时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毕竟不是原装的,比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王妃,她更在乎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自由。
她思量片刻,干脆借此机会,主动出声引导。
当即故作幽怨道:“那她今日为何能上来?你先前不是说这是只属于你我的地方么!莫非你只是随口哄我?”
山松皱眉:“今天……确实是个意外。”
今日他原本是下山去微服私访,查看春耕,没想到却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若非管事警醒,央了李家权驯养的那只苍鹰来送信,恐怕等到他傍晚回宫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听见她痛呼出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人封住了命门一般。
只是这其中牵扯极深,实在不好与她坦白。若不是女官锦瑟姑姑故意放水,宋伊人也没那个本事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