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黑用爪子怀疑地拨弄着鱼块一边呜呜叫,我忍不住问:“潘子哥,你住店里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他用眼神要求我具体解释什么叫奇怪,我斟酌了一番用词说:“就是像鬼故事说的那样,例如奇怪的声音之类……”
潘子哈哈大笑,“我说小三爷啊,老吴家也是大家族了,老宅子比这书店更容易闹鬼。”
我来的时候他就解释过,“我尊你一声爷是因为三爷特别交代了,从今往后要把你当成他。”平常我也听习惯了,但他现在特意叫出来,就带了点笑话的味道。他可能也怕我下不了台,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你一个人住着怕,书读多了的人都喜欢瞎想。没事,要真睡不着就搬去跟我住。”
我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搬去跟他住,而且看起来我也没法说服他,只好硬着头皮洗洗睡。
我把老黑的窝和屎盆子一并拖到自己房里,搁在门口,调整了好几次位置才满意。它专注地看着我锁上门,甜腻地咪了声,蹭蹭我的腿。
我只见过他这样蹭过闷油瓶,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它看我没反应,不太满意地打了个哈欠,又拱我的腿。老黑力气很大,我没留神竟然被推得坐在床上,它端正地坐在地上看我,尾巴打着卷。
想起闷油瓶说过要它保护我,我当时还笑他居然跟猫讲话,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它该不会真的听懂了吧?
看它的意思是要我赶快睡觉,我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熄了灯。
哼,反正看不看得见都差不多,小爷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什么就来吧。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知道这一晚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做了个奇怪的噩梦。我梦到我又回到那个倒霉的厕所里,但是没有人救我,闷油瓶来了,一眨眼又变成了老黑,而就在我质问他怎么会变成猫的时候,他咪地一声跳起来扑向我的喉咙。
然后我就醒了,发现老黑正在踩我的肚子。
喂过猫粮,我实在没兴趣做早餐,脚一拐就进了胖子的店。天太早,他还没正式营业,正在擦桌子。
“哟,小天真早哇~”
“胖爷早~”我挥了挥手,“来碗牛肉面。”
他今天心情很好,端了面来居然就坐在我对面不走了。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胖爷,我在吃面——!”
他笑眯眯地瞅着我,“吃呀,今天的面可是杰作,大爷我试了新刀法。”
我低头看了看,确实比平常更薄,几乎都透明了,浮在汤里就好像一朵白牡丹。真看不出来他这么粗的人能做出这么细致的活。
“哇,快去中南海应聘,我看都够上国宴了。”
我由衷地说。
“对呀,我的功力可比那碎尸犯强多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我跟你说啊,小吴,我昨天去看过……”
“闭嘴!”
我毛都要炸了,谁不知道他昨天去哪了啊,要是这些学生知道他有这种嗜好,明天就会出现面馆里卖的其实是人肉的怪谈。
“你让我先吃完。”
他摊手,“行行……等你吃完再说。唉,附近住的都是没文化的人,我也就能跟你显摆了。”
其实别人还不都是被吓跑了,他那种夸张的故事跟“文化”两字哪里扯得上一点关系。潘子说一开始大家都挺喜欢听他吹的,后来越说越细致,越说越恶心,大家就禁止他再讲,直到遇上我。
唯恐横生枝节,我尽量迅速地把面片倒进肚子里,擦了擦嘴,“你说吧。”
胖子把吃剩下的汤碗划拉到一边,搓了搓手,“我跟你说啊,天真,这城里真的有个变态杀人狂。我确定了,那家伙功夫虽然不如我,却也不是一般人。之前刑警队只在学医的人里找那是大错特错我跟你说,学医的人下刀,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虽然对什么骨头啊皮肉哇很熟,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应该怎么切才会好吃……”
“什么?好吃?”
胖子点了点头,“对。俗话不是说了吗?横切牛肉竖切鸡,就是说牛肉之类比较韧的肉要横着纹切。当然具体操作起来没这么简单,都是牛肉不同的部位切法也不一样,所以那些小警察看不出来,我却一眼就能知道。他们说,这是很有价值的线索,醍醐灌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