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大门有一面山水屏风,屏风前又是个神龛,和外村那间房的差不多,上面也是一尊四蹄腾空的麒麟像,大一些,表面光滑温润,看不清是什么材质。
盘马并不多做停留,绕过屏风就是一道宽仅半米的楼梯,他用刀尖顶着我的后背要我上楼。
“老爹,你至少让我拿个手电,不然看不见路啊。”
他答应了,我抽出腰包里的狼眼,不禁暗笑,他果然还是太小看我,待会应该有机会翻盘。HID手电的亮度直射可以导致暂时失明,对我来说比他手上那把刀还好使。之前买的时候还肉痛,现在也不算冤了。
楼梯肯定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这么狭窄,成年人连转身都困难,而且不走到底完全看不见楼上的情况,易守难攻。我早就觉得内村有股匪气,看来张家祖先不是什么好鸟,而且在设计这些房子的时候职业病犯了。
盘马那老狐狸很狡猾,快到门的时候突然一手勒住我的脖子,整个身体贴在我身后,真把我当肉盾顶着进了门。
我抬头一看,全身立刻不受控制地一颤,就感到背后一下钻心的疼,跟着就有血流下去。但我要感谢这一扎,反而让我保持了冷静,不然我可能已经夺路而逃了。
“看到啥?”
盘马的语气很紧张,我扯了扯嘴角,涩声说:“有很多……人,坐在里面。”
如果说楼下是被破坏的会议室,这楼上一定就是开会时的样子了,只见男男女女,影影幢幢,或站或坐,一眼望去至少有三十几个人。
盘马听了也是一抖,比我动静可大多了,“别骗我!”
“老爹,你本来就知道这里有什么,我哪敢骗你?”
他沉默了一会,大概是信了,“好,你清楚点看,那小子在不在里头?”
“他怎么会在……”我愣了一下,猛地就火了,“我`操,老子是来救人的,他才不会变成这种东西!你个……”
这么说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就往里看了一眼,喉咙一紧,下半句话也就吞了回去。这些人里有几个女的穿的都和外村那个女巫很像,还有几个男的袒胸露背,身上分明就纹着麒麟。
这肯定就是闷油瓶的祖先了,我想起被我扔掉的那只断手,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可惜从这里看不清他们的手,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确定闷油瓶真不在里面,窜起一股类似被愚弄的邪火,“去你妈的,他不在!”
盘马犹豫了一阵,又紧了紧手臂,“那有没有……哪个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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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提醒我才注意到,果然有个女的在看我们。房里所有的鬼影都好似看不见我们,却只有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用一种一看就知道不是活人的姿势,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无法用语言很好地形容出那种感觉,就像她的眼光其实是一根长钉,瞬间穿透了我的身体,把我钉在墙上。
盘马一定从我的沉默中明白了什么,他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往那女人的方向推过去。
我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那女人已经动了,正在一步步地走过来,鬼知道在碰到她的瞬间我会不会变成黑炭,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
我抓着门框,整个身体已经进了门,他举起刀要砍我的手,我猛然发现里侧的墙角竟然歪着一具干尸,也是那种诡异的艳紫色,也是那样狰狞的表情。
盘马眼珠暴起,眼白上全是红丝,虽然是活人,却竟然比那干尸还恐怖。我这时候也没了理智,一矮身把那干尸抓起来,就往他怀里推去。
这干尸入手轻得不可思议,双手前伸,十指怒张,一副要扼住什么的姿势,就像两个叉子,一下就缠住了盘马。他陡然尖叫起来,趁他惊恐的机会,我把左手的狼眼对着的他的眼睛照去。因为不知道致盲的效果,几乎都要戳到他脸上。他本来就因为太慌没能挣脱那具干尸,这一照是彻底完了,身子一软就松了手。
我一挣脱立即往房间另一端跑去,那边是通往三楼的楼梯,我站在楼梯口,发现那个女鬼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盘马。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好似崩溃了,明明很简单就能推开的干尸,却怎么也甩不掉,也不懂得逃下楼去。我冷眼看着女鬼离他越来越近,居然也狠心地没有出声提醒。
只见他疯狂地挥着弯刀劈在干尸上,发出暗哑的碎裂声,直到四分五裂,终于散在地上。他扶着墙呼呼喘气,却不知道那女鬼也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