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会……”
我勉强念出三个字,疑惑地看向闷油瓶。
他眉心颤了一下,说,
“‘他会害死你。’”
“什么意思?”
闷油瓶俯视着盘马的尸体,淡淡地说:“他说我会害死你。”
他态度很镇定,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可这也太奇怪了,盘马为什么要写这个?完全莫名其妙的遗言,难道他临死还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闷油瓶背着行李对我挥了挥手,我茫然地跟着他往村外走,感觉很不对头。我的思路是被他给带偏的,“他会害死你”这句话硬要理解成是给我的留言,本来就有些牵强,也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是指的谁,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当然,如果接受这个假设,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就像我之前猜测过的一样,盘马知道闷油瓶的情况,也知道那个实验的结果,说不定他作为闷油瓶的抚养人,也知道张家的秘密。如果当年他和他的母亲一样被抽过血,但没达到致死的量……不,事实上他确实死过一次,只不过是原因不明地复活了而已,所以盘马的恐惧并不是没理由的。
他一直害怕闷油瓶变成鬼上门报仇,熬了很多年才渐渐安下心来,却没想到他其实还活着。我的出现,对他来说恐怕就和噩梦一样。
盘马没有勇气再熬十年,其实换了是我,一定也会做和他相同的事。
想着想着,一抬头才发现都走到村口了。牌楼反面挂着一块匾,我拿手电一照,上面刀痕遍布,显然有人故意把字剜掉了。我很在意,花了好长时间才连估带猜地看出是四句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你家是修仙的吧?”
我想笑,闷油瓶却好像不太高兴,几步就跨了出去。
不知何时开始外面起了风,冰冷刺骨,四下充满了尖啸的风声,人走在路上像要被刮走一样。我看到远处天空上有几条长长的灰色云带,衬出漆黑的山影。
“要变天了。”
说完他就拽着我往前跑,我心说既然要变天就在村子里过夜多好,更不用饿着肚子跑路,但一想那里不太干净也就算了。
到了地道里,风被挡在外面倒也暖和,我点起无烟炉,把最后两个罐头丢进锅里煮了。这一餐吃得相当痛快,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我正打算去睡觉,发现闷油瓶正盯着火苗发呆,本来就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亮了,我看着就忍不住想,这小子长这么好怎么就不懂得多笑笑,简直是浪费资源。
“你把麒麟竭吃了吧。”
他猛地扭过头,眼里居然有几分凌厉,“你怕我?”
我愣了一下,跟着就有点无名火。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一人一半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拿着还能种树不成?”
“我血里有。”
“放屁,你被人骗去抽过血,这几年还用掉那么多,万一跟……那一样,不是前功尽弃了?”
他惊讶地盯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其蠢无比的话,好一会才有点无力地说:“你留着。”
“难道说一片不够?”
那就麻烦了,不过之前看他那么高兴,也不像啊。
他长叹了口气,说:“吴邪,有些话我本来想等出去再说的,既然你提起来,就告诉你算了。”
听到他突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我心里立刻打了个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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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吴邪,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吗?”
这小子居然跟我玩循循善诱。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耸了耸肩膀,“不知道。”
闷油瓶也不在乎,接着说:“你太想当然了。”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而且好像早就想这么干了,我瞬间有点受伤。妈的,跟你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不想当然,难道还当然想么?
我示意他继续说,他却又不吭声了,等了一阵我先憋不住了,“你有话就直说,绕什么弯子。”
闷油瓶低头看火,脸上现出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神情。我迟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心里就暗骂了一声,这他娘的跟烈士就义似的,唱的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