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闷油瓶的病房外徘徊了很久,我怎么都想不出第一句要说什么,直到胖子从里面出来,迎面看到我,咧嘴笑道:“天真?票买到了么?”
我支支吾吾了几声,胖子马上看出不对劲了,“怎么回事?没买到?”
对他打了个小声的手势,探头发现闷油瓶不在床上,正靠在窗边看我们。我心知躲下去不行,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让他先出去。
胖子啧了声,没说什么,指了指我就走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回头要告诉他,可他眼睛里更揉不下沙子……我叹了口气,暂时没心情考虑他的反应。
我进去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掉头去看风景了。六月的天黑得很晚,外面灯光稀疏,远方还剩下最后几丝夕阳,酱灰色的天空,就跟我的心情一样难看。
“你还没吃呢?”
一开口我就后悔了,这他娘的什么傻`逼台词,比我之前想的都差。
他大概发现了什么,微微偏着头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他眼里有股凉意,不是很冰冷的那种,不至于让人说不出话来,但也没有应该有的温度。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赶紧退出去,但我知道这不现实,要真的打了退堂鼓下次会更难。我抹了把脸把门带上,抬手让他先别开口。
他用眼神示意我坐下,我看了眼一直没人的隔壁床,被褥折得整整齐齐,勉强挤出个苦笑。还是站着比较好,古人说得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再磨叽就是矫情了。
“其实我刚才出去遇上三叔了,没去买票。”
他闻言皱了下眉头,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说解连环和李四地都死了,现在在追他。”我继续说,语速放得很慢,因为不想让这句话听起来像个问句。已经决定的事情,再问他就是推卸责任了,“所以我来求你,你要是不想管就说,我绝不会怪你。”
这下再不是凉了,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罩上了一层戾气,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平常淡然如水的样子。
“好,”闷油瓶顿了顿,又问,“他在哪。”
我一下子噎住,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其实我早就料到他会答应,可我还是觉得他这样子不太对。我绝不相信一个人天生就能这样淡然,他要么是太习惯压抑自己,要么就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还是等你养好伤再说吧,他能耗到今天,多几天应该也死不了。”
反正有两件事,先把我那件给了了也好。血不是汽油,O型虽然号称万能输血者,也不是随便能往里灌的。这种事医院肯定不会干,我们一方面要找人,一方面还要配血,时间不会短。
他点点头,忽然朝我笑了一下,笑意很淡,我差点以为是眼花了。
接着他就站起来,把手放在我肩上按了按,说:“以前你说你要帮我看,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我感觉着他压在我肩上的重量和体温,下意识“啊”了声,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扶着我,不知道想起什么,闭了闭眼,再睁开就严肃了许多,“我说过,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我从没想过要找谁报仇。这是老天在玩,不是哪个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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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想起来了,他当时不光说了这个,还说就算找到真相也看不到内容,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地说要帮他看。联想现在所谓的真相,那时候哪想得到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不得不服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天在玩。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能再反对了,“好吧,我先弄明白那些鬼在哪,回头安排一下。”
下面的战斗我不太想说,也没什么特别精彩的地方,无非就是调查和各个击破。胖子知道后没说什么,倒是帮我们想了不少办法。
那些没策略的鬼不难对付,被刻意分开的狼也没多少攻击力,唯一的问题只是,我看到它们被消灭,再也不可能有之前的痛快心情。
我觉得除了恶心,没有任何词能准确地形容整个事态,最糟糕的是为了不让一切变得更恶心,还偏要脱最无辜的两个人下水。
解决三叔的那些尾巴,我们前后足足花了一个月,要不是还要输血,我真不想再去见他。他笑起来还是我记忆中既威风又讲义气的三叔,可我知道,他早就不是了。
他告诉我这边不是他的地头,配血什么的最好到洛阳去。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偷偷告诉了胖子。胖子勃然大怒,想了想说不能听三叔的,他去找人,要我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