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是到梦到的地方去逛逛,会不会想起来?”
“你想回老家?”胖子皱起眉,略微提高音量又问,“你想查死因?”
说实话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自己都不知道讲到哪,正要开口解释,肩上一沉,是闷油瓶。
“想清楚,这不是愉快的记忆。”
看来这是他的习惯,重要的话喜欢抓住人再说。我心里一暖,忽然就像开闸泄洪一样,什么都想开了。我到底在消沉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欠他太多,结果还要让他担心我,不是本末倒置吗?
没到最后一天,我们还有数不清的机会。如果这两个月真因为自怨自艾浪费掉了,那真是连去见老痒的脸都没有。
我猛地反手抓住他,龇牙笑道:“小哥,我们去找麒麟竭吧?”
闷油瓶惊讶地睁大眼睛,居然愣住了。他一定想不通怎么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精神。疑惑地看了我几秒,才舒展开的眉头马上又皱到了一起,“上哪找?”
“不知道上哪,但肯定不会出昆仑山。几百年前的人都能找到,我们没道理找不到。”那绝不简单,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我们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至少那个千棺洞里还有药,实在不行我们也去试练一下,反正三叔知道正确的顺序,运气好还能混个几年继续找。”
事在人为,既然我们不得不背水一战,就一定要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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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点点头,却又想了一阵,说:“你不能去。”
“为什么?”那地方不干净,不可能让胖子去,我再不去他就真只剩一个人了。上次搞得那么危险,我哪可能听他的,“别开玩笑,你要是再被困住,我绝对救不到你。”
他堵了下,脸色就冷了几分,眉毛一扬就要开口,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居然是老黑钻进来了。胖子对它勾了勾手指,它就跳到胖子腿上缩起来,俨然一副谄媚的样子。
太过紧绷的气氛突然被撞破了,我有些转不过弯来,闷油瓶本来想说的话也缩了回去,直起腰看着他俩在那玩。说也奇怪,胖子欺负老黑不止一次了,它居然还这么亲近他,而且和我比,它也更喜欢不怎么管它的闷油瓶,难道这家伙其实是个M?
胖子揉了揉猫头,一把抓起来就往鬼玺上面放,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叫,一团黑影就撞到了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它满身的黑毛都竖起来了,活像个海胆,缩着耳朵,嘴里还在呜呜的哀叫,那边胖子被闷油瓶捏住手腕,也痛得嗷嗷的,原来那第二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胖子嚎了几声以后也怒了,“你大爷的!老子还不是瞅着这猫聪明,你看它比你俩懂得多多了!”
他不说我也明白,老黑这么怕鬼玺,说明它知道那东西有问题,但既然它进来了,至少辐射是没有的,所以那只兔子的变异就显得尤其奇怪。
闷油瓶不让我去,一定就是考虑到还有未知的因素,怕我在半路上恶化。可是他又比我好得了多少?我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就算你不让我去也没用,因为走到这里,已经是我自己的命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那里面。”
他看了我很久,眼神复杂无比,最终闭上眼叹了口气,转身就出了房间。我明白他是答应了,整个人有点脱力,一下子瘫在床上。老黑恐怕也不能带去,虽然它确实比我们都敏锐,但搞不好会直接吓死。
再往前走真的是一片漆黑,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我突然好像就理解了一些三叔的感觉。当你想活下去又别无选择,哪怕明知道要伤害别人,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仍旧很难放弃那点希望,这就是人类求生的本能。
过了一会胖子探过头来,拍了拍我的肚子,看来老黑是真受惊了,“咪”地一声就伸爪子去挠他,差点把他抓了个大花脸。
胖子身手敏捷地躲开,一屁股坐过来说:“天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人通缉吴三省了,那老小子跑不掉的。到时候把他捆起来,想问什么问什么,不说咱就上满清十大酷刑,整死他!”
我抱着老黑的背笑了笑,完了又有点想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一次就算零的突破,人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缠着三叔,因为他总有讲不完的有趣经历,却没想到最后关于我的会是其中最离奇的一个。发现我死掉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我抬上了试验台,我真的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