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离这里不远的托素湖那边,就有很多嵌在岩石里的铁管,曾经炒得沸沸扬扬,被说成是外星人的杰作。虽然外星人不靠谱,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史前文明?”
胖子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说:“你的想法果然有意思。不过具体的先问小哥吧,我去方便一下。”说完一溜小跑地就闪了,我突然想起我刚醒来那会闷油瓶也往那边去了,难道那边被他们当公厕了?
闷油瓶当然不知道我在想歪门邪道,正侧着头发呆,我瞅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下意识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他没回答,抬眼看我,眼睛映着火光有种非常静谧的感觉,我发现他和这洞里的氛围是那么的匹配,就像某个神秘事物的两个不同的侧面。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往胖子的相反方向走去。我们存身的是一块突出在悬崖边的台子,到了边缘,我看到有一条人工修建的台阶,歪歪斜斜地凿在岩壁上,只能勉强容一个人通过。看得出这里的石质很坚硬,难以雕琢。
他停在离台阶不远的地方,转身靠在岩石上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直觉和他们瞒着我的事有关,不禁暗中挺了挺脊背,“有什么就说吧。”
“吴邪,我……”他说了三个字,居然噎了一下,抬手去摸我的脖子。他摸得很慢,也很轻,有些痒,但我却毛骨悚然。因为这个手法我不久前才经历过,他在摸我的心跳。
脑海中又响起解连环的声音,我猛然就想起胖子的玩笑,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是不是他这两天经常这样做?他怕我死了?
“行了,开门见山吧,”大概在有东西靠近要害的时候,人都会本能地紧张,我连调子都变了,“老子现在是光头打伞,无法无天的。”
他扯了扯嘴角,忽然伸手抱住我,一动不动地靠在我肩上,我感到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后颈,整个世界的喧闹仿佛都因此沉淀了下来。
128 下
无法用语言形容此刻的情绪,因为大脑里根本就是空白的,唯一能意识到的只是我们互相拥抱着的事实而已。彼此的心跳都很快,像做贼似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用鼻子蹭我的脖子,跟着一张嘴就咬上了刚才摸的地方。我麻得一颤,虽然很想告诉自己这不过和小动物撒娇一个性质,还是压不下心头窜起的冲动,本能地就想推开他。
“我以为你醒不来了。”
他说,声音小而含糊,仿佛梦呓一样,要不是就近在耳边,我绝对听不见。
不知道别人在类似的情况下,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但我却只觉得难受,比躺在老屋里眼睁睁等死还难受。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躺回那个冷冻车里去,然后直接塞进焚化炉。
原来人真伤心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心疼,疼得连呼吸都不能继续下去。
他把他的希望完整地告诉给了我,我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我竭尽所能想帮他,做的一切却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梦里我无数次地设想过,究竟怎样才能补偿他因为我和三叔他们的愚蠢而失去的东西,时间不会倒流,而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局恐怕也不是一样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僵硬,他叹了口气放开我,扭头顺着台阶往下走去。虽然他刻意避开我的目光,我还是看到他眼睛里有炙热的光芒,火流星一样隐没在黑暗中。
这些台阶沿着洞壁向下,非常陡,大概能一直通到湖边。他在一条墨玉蛇边停下了,侧身指给我看。那条蛇大概有盘子那么粗,上面的花纹非常精细,但近看才发现并不是鳞,而是虫子样的水平波纹线。
纵然我满脑子都是杂念,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了,用手电照上去细看,那些波纹线竟然是由微小的鳞片排列成的。鳞片小如芝麻,上面还有比头发丝还细的纹路,整体看起来好似放大的蝴蝶翅膀,绝不可能出自人工雕刻。
“生长纹?”
我倒抽一口冷气。难道洞里这千百条拧成麻花的蛇,居然是天然形成的?
闷油瓶点点头,用手电的柄敲了敲蛇身,清脆的声音顺着玉蛇传播开来,听得出里面是空的。
“不可能……”我心中迅速涌起一个猜测,但太过惊人,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难道我们进来走的迷宫,其实也是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