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规律,也就是风水的最高追求,阴阳平衡,聚而不散,才能反气养骨,荫庇子孙。胖子对风水术颇有研究,这些结论恐怕也是他们讨论的结果。
我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气界水则止,遇风而散,而这个湖的位置……
“我明白了,这些虫子是靠喝水活下来的。水有聚气的作用,湖里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气,几乎本身都成了生气的结晶。甲虫只是个载体,真正有用的不是它们,而是它们喝下去的水!”
如此看来,阴气形成的脉络从四面八方流向灵穴,阳气则从地下涌出,宏观上整条龙脉的气是平衡的,而局部又泾渭分明,互相对抗。大概在生物体内也是如此,只要有足够多的阳气,就能阻止尸解的进程。
如果没猜错,那我们可算是遇到不得了的东西了。阴阳学说是中华文化的思想根基,贯穿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没想到古人对宇宙的理解真有如此玄妙,居然还会以这样一种浅显而明白的方式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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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人是万物之灵,因而天地灵气所钟之处,也会自然产生出类似人体的结构。那么玉脉就是昆仑龙脉的血管,冰湖则相当于心脏,是一个清浊转化、生死更替的地方,所以才能让死掉的动物复活。
幸好类似的现象没有出现在别的山里,不然这么邪门的东西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远古时代就有人发现了冰湖的秘密,修建了下面的台阶,我们呆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更古老的一个祭台,但因为种种原因失传。后来的人包括张家的祖先都没能到下面来,只知道用甲虫可以提炼麒麟竭,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捕捉它们,却不知道真正的解药其实唾手可得。
这样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喝点水就万事大吉。
我叹了口气,侧头看看弥漫着淡淡雾气的湖面,心里反而有些茫然。千辛万苦找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甚至我还直接掉了进去,未免顺利得太不真实了。
“这湖水可是好东西。你说我掉进去以后喝了一肚子,会不会做那些怪梦,就是这个原因?”
闷油瓶沉默了一阵,指着湖面缓声说:“凭什么说它是好的?”
他的语气和用词都很微妙,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生死、阴阳、正负……那只是名称,要怎么叫都可以,但不能说一个就是好的,另一个是坏的。按照风水理论,两种气必须循环运转,生生不息,所以这湖里的水确实不能说就一定对人有益。
“可我们不是普通人,我们本来就被阴气害了,正好需要它不是吗?你看那条玉脉断掉的位置,和旁边的水蚀痕迹一样高,肯定远古时期的水位就在那。它不是断了,而是被湖水中和掉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假如复活和尸解真的是我们猜的那样,是因为阴气填补了缺损的东西,那中和后剩下的是什么?”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剩下,这个词用在这真是相当的恐怖,一瞬间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物件,而且还残缺不全。忍不住想起三叔的话,他说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不得不承认,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更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
理论上来说,我连生命都是鬼玺给的,能像正常人一样成长,都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要是都还回去,剩下的理应是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这问题我隐约也想过几次,可绝没有像他说得这么露骨,也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只好赌一把呗。”他还是不说话,我忽然就有些呼吸不畅,“那你说怎么办?”
“回去。”
“回去?”要不是他从不开玩笑,我都以为他在逗我玩,“你打算回去?我们为什么来的?搞笑吧你?”
他很冷静地看着我说:“我陪着你,有什么后果我负责。”
所谓陪着我,当然就是说他也不碰这些水了。他的情况和我不同,不见得会有太坏的后果,但如果他解了墨玉的阴气,就不见的还有能力对付尸解的我。
从理论上可以理解,但从感情上我绝不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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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你签卖身契么?”闷油瓶不为所动,我的假笑也就僵在脸上,本能地往身后的岩壁靠了靠。他是认真的,不认真的回答当然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