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它们只是冲过我身边,并没有把我当成猎物?突然就死里逃生,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很茫然,我下意识拍掉身上的虫子,猛地想到闷油瓶和胖子就在下面。如果那些虫的目标不是我,就只能是他们了。
想到这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结了,喊了两声没人应,急忙哆哆嗦嗦地去解腰上的保险,但慌张之下怎么也解不开。他们肯定在刚才那一下受了外伤,要在平常可能并不算多严重,可现在有这么群嗜血的怪虫追着,却是致命的情况。难道他是打算放弃了?
“张起灵——”
回答我的只有虫群的轰鸣,脚下吵得像有架正要起飞的直升机。我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干脆用腿缠在绳子上割断了保险。
虫群目测足有三米多厚,我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举着背包当盾牌往下滑。因为火堆的关系,底下的虫子没想象中多,但酸液像毛毛雨一样密,根本没有死角。我往虫子最密集的地方盲目地冲了几步,猛地钻出了虫幕,一眼就看到闷油瓶和胖子头上顶着睡袋当伞,正坐在火堆边往里面倒白汽油。
“我`操。”我骂了句,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看到我出现,他们两个也都愣了,呼啦一下齐齐站了起来。那个场景非常有意思,尤其是闷油瓶,我突然觉得就算只是为了这么个表情回来也挺值的。
胖子呆了几秒也咧嘴笑了笑,一掌拍在闷油瓶背上,我赶在他开口前摆手说:“想都别想,没你们我出不去。”
闷油瓶叹了口气,大概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又坐了回去。我冲到他们旁边,钻到睡袋下帮他们顶睡袋,一看也不禁骇然。只见胖子的后腰和闷油瓶的左腿都见了血,伤口附近挤挤挨挨地爬满了虫子,触目惊心,可他们就像根本感觉不到疼似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火堆上。
我明白那是因为火一灭大家必死无疑,但这些黏糊糊的酸液就像消防泡沫一样,覆盖性极强,尽管带来的汽油几乎都淋下去了么。我是凭着一股热血回来的,可接下去怎么办呢?往上爬肯定是没希望了,这里就像个巨大的口袋,难道我只是来陪他们一起死的吗?
想到这我全身一震,突然想起闷油瓶说过水下有通道。恐怕就像上面的甬道一样,也是玉脉消失后留下的空洞,而且湖水没漏光,就说明甬道一定是U形的,另一端也在水面之上。何况古人没有潜水设备游不了太远,他们都能进来,只要我们想办法带些空气下去,就有极大希望能逃出去。
我把我想到的一说,闷油瓶的脸色立刻就黑了,胖子也张大嘴看着我,又看看闷油瓶,然后摇了摇头。我明白他们是顾虑我,可从理智的角度考虑,火势还是旺不起来,估计熄灭只是迟早的问题。
“就这么办吧。我一个人逃出去的可能性太小了,还不如拼一下,说不定阴气够多就能撑到游出去。”
“天真,你小子……”
“你下来就是为这个?”
闷油瓶打断了胖子的话头。他的神情极端可怕,虽然我明白他的怒气不全是针对我的,但也不敢再刺激他,低着头拼命地翻背包,想找点能充当临时氧气瓶的东西。
其实我这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因为如果我从上面逃走,他们下水反而方便得多,至少不用担心我会化在水里,但我下来前哪里想得了那么周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们要是出不去,我也没必要再走了。也许我潜意识里真的就是下来送死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胖子推了我一把站起来。他伤了腰走不快,一歪一歪的,帮我一起把能装空气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闷油瓶僵持了一阵似乎也放弃了,恶狠狠地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除了水袋外,只翻出了几只空塑料瓶。我有些无奈,因为我们没想到会潜水,根本就没买相关的器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上的虫子已经多到非常吓人的地步。我是吃过亏的,虫牙里的毒液在吸血时会注入猎物体内,光一只就像刀割一样疼,咬完后还会留下个乒乓球大的肿包,难以想象他们现在是什么感觉,可悲惨的是我们根本没空管这个,只能硬扛着。
我们把水袋里的水倒掉,充满空气封起来,和手电一起固定在胸前,接下来只要把最沉重的器材放进背包里当压舱石就可以出发了。虽然不知道剩下的食物和水够不够回到地面,但坚持个几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