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应该长苍蝇,而不是这种奇怪的甲虫吧?
我看闷油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就抓起一沓报纸,卷成筒慢慢向那虫子靠过去。
“别动!”闷油瓶突然叫住了我,“你……”
他居然也会欲言又止?
我惊讶地定住了。但我此刻距离那小红虫子已经不到半米,能清晰地看到它腿上的刚毛和小刺。它抖着翅膀,忽然翘起来,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声,就像癞蛤蟆叫似的。
我`操,这是什么鬼东西?蛤蟆还是虫子?
“你知道这玩意是哪来的吗?”
我又问。
闷油瓶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毅然,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抢下了我的报纸筒。虫子似乎受了惊,放下翅膀不叫了,眼看着又要起飞。鬼使神差地,我抢上一步就按了下去。
然而我什么也没摸到。
这不是说虫子跑掉了,而是我确实什么都没摸到,除了光滑的墙壁。
我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团血红色的东西从我的手背里钻出来,忽悠一下绕上了天花板。
我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抬起手来观察,上面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我却宁可看到手心被烧出一个洞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我穿过了虫子,还是虫子穿过了我,总之我们至少有一个不符合物理规律。
我整个人都懵了,忽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钳住了肩膀,回头果然是闷油瓶。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拽出了房间,一直跑到书店外才放开我,说,
“吴邪,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23
“不是一只虫么?”
我晕,难道他没看到那玩意?
闷油瓶摇摇头,我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解子扬是幻觉,小虫子也是幻觉,我究竟看到过多少不存在的东西?不可能每个东西都用手摸一下,例如旁边十几米高电线上挂着的那个破风筝,它真的存在吗?而就算摸到了,如果那也是幻觉怎么办?
这就像精神病人,对他们来说幻觉和真实毫无区别,我和他们唯一的不同,莫非就是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病?
那么,我一直以为是碰到闷油瓶以后身边才不正常的,说不定是早就不正常了,只不过我不知道?
“你看不见?”
“是的,”他说,“不过老黑也许可以。”
我盯着闷油瓶,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我现在特想把他从头到脚摸一遍,看看他究竟是个人,还是解子扬第二。这后半句算得上是安慰么?一只猫?还是一只半死不活的猫?我实在没有办法确定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因为自己看到什么东西而别人却没注意到……这实在太平常了,究竟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看见?
“那要是万一老黑也看不见呢?”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第一,老黑在宠物医院,等我把它带回来,那虫子可能早就不见了;第二,老黑毕竟是只猫,不管它是咪咪叫还是拿爪子挠,我也完全不可能知道它看到了什么。说不定在我眼里红色的小虫子,在它眼里就是个穿着红色比基尼的母猫,也可能它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另外,有些东西也可能真的是幻觉,例如我在公厕里看到的女尸,其实在半个城区之外。
这样说来就没完没了了。人活在世上靠的就是各种感觉器官,如果连这都靠不住,又该相信什么?
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画面,我蹲在草地上,就像言情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摆着白痴的笑容问:“黑哥哥,这是只蝴蝶吗?那是棵草吗?”
然后老黑就卷着长尾巴咪咪叫,一声是对,两声是否。
我草他奶奶的,那不是活脱脱的精神病标本么!
闷油瓶没开口。我估计他是绝对信任那只猫的,如果老黑看不见就是我脑子有病,不做第二猜想,所以说出来太伤感情。
我悲愤莫名。堂堂大学毕业生竟然还不如一只猫,但是下一秒,当我猛然看到条小黄狗屁颠屁颠地跑来,第一反应居然是……
“这有条狗吗?!”
我指着它大喊,把狗吓得转身就跑。
闷油瓶低下头缩了缩脖子,我怀疑他在偷笑。
这不行,我心知这样下去就完了,赶紧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张起灵,你和那只猫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