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哭笑不得,认真解释道:“我如今在金吾卫任职,今日还需值守。”
林如海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才遗憾地与他辞别。
林如海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傍晚,他回到府中,见下人正从马车里往府中搬东西。
林如海知道妻女回来了,心中惊喜,快步走向正院。
夫妻二人牵着手走进内室,贾敏就说起赵家,促狭道:“你女儿可真了不起,和个小女孩较真,下手毫不留情,杀的人家小姑娘哭了鼻子。”
林如海义正言辞道:“要下好棋,就应心诚。岂可因对手棋艺弱就藏拙?”
贾敏噗嗤一声笑,宠爱地望着丈夫:“你就护着她吧!”
林如海也微微地笑:“玉儿应该是不喜欢这桩亲事吧。”
贾敏叹口气:“无论她是否满意,这赵家不能考虑了,与小姑子不和,嫁过去岂不是受气?”
林如海将贾敏搂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得意道:“凭我们玉儿的才貌,何须担忧没有好少年郎?我今日才见到谢世子,一别九年,竟长那么大了,真真是芝兰玉树,我再没见过比他好看的小少年了。”
贾敏心中一动:“你在何处见到的他?”
林如海满不在意道:“他如今任金吾卫右武卫,守卫朝会宫殿大明宫,我下朝出了殿门就遇见了。”
贾敏推开丈夫,抬眸睨他一眼:“这么说,他是特意等你?”
林如海被推的一脸莫名,不确定道:“可能……是吧?”
……
谢嘉树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
但情窦初开的少年,又如何能保持原则?
傍晚,他坐在林家庭院的树梢上,暗暗叹着气。
小木人窃笑着飞走,去通知黛玉,不多久,就见一个曼妙身影缓缓步入庭院,好整以暇地坐在秋千上。
谢嘉树迟疑了下,轻轻跃了下来。
这一瞬间,他竟产生了近乡情怯之感。
黛玉见他出现,双眼一亮。
她抬眸注视着他,歪着头轻声问道:“小哥哥,你找我呀?”
她穿了件春水绿的襦裙,漆黑的发丝整整齐齐地绾起,雪白皮肤闪动着动人光泽。
谢嘉树脑海里就浮现梦中黛玉披散着乌黑长发,仰面躺在榻上的画面。
那极致靡丽的画面直直撞上谢嘉树心口,让他仿佛身处烈焰之中,脸一点一点发红。
夕阳渐渐西落,树影斑驳,黛玉看不分明他的脸,见他不语,不由有些奇怪。
微风拂来,庭院中一片静谧宁和。
黛玉眯了眼轻笑,主动问起那日天香楼的命案。
“是忠顺亲王幼子徒齐下的手,此人手段狠辣,背景也深,他的小厮只是顶罪……不可结交。”谢嘉树脑子里一片空白,话语未经思索,甚至不由自主。
黛玉想起靖安侯是九门提督,知晓谢嘉树这样说,其中定有一番不为人所知的角力。
她不由抿了嘴笑,轻轻颔首。
谢嘉树的脸涨的更红,鼻腔下两道血线缓缓流下。他后知后觉,狼狈地用衣袖去擦。
黛玉一惊,忙走过去,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口中嗔道:“别用袖子,好好的衣服,整件都毁了!”
她的手指不仅白皙细嫩,而且触手温软,擦过他的脸颊,带来阵阵晕眩。
谢嘉树若无其事地接过她的帕子,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语气镇定而从容,带着一惯的云淡风轻。
黛玉疑惑地抬眸望去,她离的很近,他背着光伫立在他身前,夕阳余晖从身后映过来,照得他通红的耳朵一览无余。
黛玉怔住了。
她目光幽幽,试探道:“那我让人去替你打盆水来清洗一下吧?”
“不用了!”谢嘉树笑容温和:“我是偷偷来的,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黛玉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过。
就像戴了一层面具。
黛玉似笑非笑道:“雪雁、白鸥都可以信任,没事的!”
谢嘉树迎着她的目光,依旧在微笑:“很快就好了,我回去再洗。”
额间却沁出细汗来。
如同一个逞强的孩子,假装镇定,让黛玉觉得非常新奇。
她强忍着,告诫自己千万不可露出异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