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图纸在桌上展开,与谢嘉树凑到一起,共同阅览。
谢嘉树望着图纸上熟悉的轮廓,大感意外:“原来季解元还擅长此道。”
他虽也是穿越者,但对于火器一道却并不精通,更遑论提供图纸了。
九皇子直截了当地问:“你要改良红衣大炮?”
季云舒激动道:“如今的红衣大炮装填发射的速率不高,发射后又会严重偏离战位,不利于战事。且炮体笨重,机动性差,无法迅速转移阵地,只能在开战初定点轰击,还容易落入敌人之手。可若按我的图纸改良,就能改善这些弱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口气也太大了!
室内一时寂静。
季云舒望着九皇子岿然不动的面庞,忽然上前跪下,郑重行礼:“学生愿追随殿下,效犬马之劳!”
九皇子意动。若这图纸真有他说的威力,那此中分量,足够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他不由看向谢嘉树,谢嘉树轻轻点头。他想起未来列强入侵,对于增强国力也是乐见的。
九皇子脸上的漫不经心退去,他起身亲自扶起季云舒,感叹道:“很好!季解元当真奇才,孤已明白了你报效朝廷之心,会将此图纸交给工部,好好研究。”
……
大观园,怡红院。
今冬的第一场雪后,天越来越冷,袭人穿着一身旧袄,站在冷风中,冻的打了个哆嗦。
可她却死死守在门外廊下,不肯离去。
这时,宝玉的房门被推开条缝,晴雯轻手轻脚地走来出来。袭人快步走过去,一脸关切道:“宝玉睡着了吗?可好些了?”
自宝玉发病,身边就只肯要晴雯陪着。袭人即使心中明白是因为晴雯眉眼似了林姑娘,宝玉病迷糊了,认错了人,心中仍是意难平。
她望向晴雯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意。
晴雯入冬时受了凉,身体有些不适,竟有了几分西子捧心的味道。她连日照顾贾宝玉,秀美的面庞在冰雪的映衬下,白皙憔悴得几乎透明,笑容却是明媚的:“睡着了。他如今粘着我,趁他睡着,我去补眠一下。”
话落,袅袅娜娜地走远了。
袭人忍不住轻轻叹气。
她悄悄走入屋中,望着宝玉熟睡的面容,心中的忧虑几乎压垮了她。
二爷再过几日就要与宝姑娘完婚了,这样整日里念着林姑娘,如何能行呢?
她不能再纵容下去了,晴雯的存在,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心中有了主意,袭人重新走了出去,缓缓向王夫人的荣禧堂走去。
……
夜渐渐深了。
晴雯把宝玉哄睡下,正趴在床沿小憩,两个婆子突然冲进来,抬手就要将她拖出去。晴雯惊醒,大怒道:“你们作死吗……”
话未说完就被按倒在地,捂住嘴拖了出去。
晴雯又惊又怒,伸长手臂去够贾宝玉,想要向他求救。
宝玉睡的很熟,毫无所觉。晴雯仅着一件内衫,被堵了嘴绑到正院时,发梢、手脚上都已结了一层冰霜。
荣禧堂里,王夫人望着晴雯如画的眉眼,压抑多时的愤怒再也无法克制,大骂道:“下作的狐狸精,看你浪成什么样!勾得宝玉都成什么样了……”
王夫人骂完,心绪难平,胸口不断起伏,站在那剧烈地喘着气。
满屋的仆妇都垂着头,无人敢劝。
王夫人仿佛累极,她慢慢在黄梨木椅上坐下,挥挥手:“将她送出去,我们府里容不下这样的人!”
……
过了两日,晴雯病死了。
王夫人听闻消息,幽幽叹了口气。
她跪在佛堂里,望着菩萨慈悲的面容,虔诚地祈求着宝玉早日康复。
菩萨雕像露出怜爱的笑容。
王夫人一愣,心中有些疑惑,菩萨的面容为何有些像黛玉……她目光无法移动,只觉越看越像。
想起黛玉,想起对她念念不忘的宝玉,她心中更加恼怒。
她心中知道贾母怨怪她,可又如何呢,她是绝对容不下黛玉的。
或许是因为嫉妒贾敏吧。王夫人不确定地想着。
她嫁进荣国府时,贾敏还未满十岁,却是荣国公嫡长女,一个天之骄女,受尽所有人宠爱。
王家的姑娘是不读书的,故而,王夫人不通笔墨。贾敏却琴棋书画,样样拔尖。两人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注定了不可能融洽。甚至,王夫人觉得,贾敏是看不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