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拿着罐子,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朝着我走过来,对我点点头:“走吧。”
我跟上他,一直在打量着那个红罐子,他看我如此好奇,干脆把那罐子交到我手上:“好好拿着。”
我赶忙抱好:“小哥,这个罐子里就是那秘制的藏药止痛片?我看你最少给了他五千块钱……”
闷油瓶摇摇头:“我没数过。”
“我真是被你给打败了,”我又好气又好笑,“以后你帮我做生意的话,可千万不能这样啊。”
他转过头来看看我,很轻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做生意。”
“没关系,我教你,”我脱口而出,“你那么聪明,肯定会学得很快。”
他竟然问了句:“真的么?”
我笑:“小哥,你竟然会对自己不自信?”
他看着远处,像是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接着我听到他说:“除了下斗,其他的事情,我没怎么做过。”
我顿时觉得有点难过,就道:“是啊,你不仅没怎么做过别的事情,你还没怎么吃过好东西、没怎么享受过快乐的事情。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能让你感到幸福的事,你都还没尝试过。所以,等我们回到杭州,我一定会带你去吃,去玩,去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一下。”
他听着我说,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吴邪,这些都不重要。”
我也对他笑:“那什么对于你是重要的呢?”
他侧着脑袋,带有一点茫然,我看了一阵心疼。我想一定是他的人生和其他人的太不一样了,以至于他对于未来有着莫名的茫然。
我握住他的手,刚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这个比较沉重的话题,他却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家。”
一瞬间我并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他的含义时,他已经大步往前走了。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想起了我和他之间有好几次关于“家”的对话。
第一次,他很突兀地对我说,让我带他回家。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打定一个主意,只要闷油瓶愿意,我的家就是他的家。
后来,我在张家古楼里以为他死了,在发现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当时最想对他说的话就是:“醒醒,回家了。”
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说过,如果可以,他想在杭州生活;我在与他重逢的第一眼,就告诉他我是要来带他回家的。
我想,他是愿意让我带他回家的,他这样的男人,家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往前追上他:“小哥,我以前想过给你在杭州买房子。”
他回过头来,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
“不过我买不起。”我如实回答,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想说点什么,我赶忙抢在他前面:“不过你给了我七百万,我现在能买得起了。”
他的嘴角有点扬起:“吴邪,房子也不重要。”
我想我懂他的意思。家,不是房子,而是房子里的人。
我笑了:“小哥,虽然说房子不重要,不过我那个铺子太小了,两个人住不够宽敞。所以,等我们回去,我一定要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我要在西溪湿地附近买别墅,那里美极了,环境特别棒。别墅要有个大花园,最好还带着一片草地,再给你弄个练功房,买大床。对了,小哥,我还想给你买一辆车,你喜欢天籁么?”
他认真地听着我说,敛去了全身的坚硬棱角,整个人都温和下来,我听到他问我:“天籁?”
我笑着跟他解释:“就是车的名字,我觉得很配你的气质,我也买得起,我想送你一辆。”
他歪着头看着我:“为什么要送我车?”
“因为方便。有了车,你去哪里都不会那么辛苦了。”我笑着说,“就这么定了。”
他停下来盯着我,说:“吴邪。”
他叫我的名字时,总是用极干脆又极绵延的语气这样叫我,带着如此认真而珍惜的心情。
“我在,”我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就这么定了。”
他没说什么,却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稍稍觉得有一点安心,就问他:“那,小哥,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去这里的招待所。”
“哦,好的,我们先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