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接通,小花在那边就着急地说:“吴邪,这次有点麻烦了。”
我问他:“是不是文非那边的后台派人下来查我了?”
“没错,”小花很严肃,“吴邪,秀秀和文非联系上了,她把他们俩的一部分通话录音给我听了,事情好像挺棘手。我给你发过去他们的录音,你听一下,就明白了。”
小花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等着他给我发邮件,几乎是几秒钟的事,小花的邮件就已经到了。
在等待下载的时间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很多时候,倒斗或者倒卖古董这种事情,不查你的时候不要紧,一查就要倒霉。所以平时我们都很注重和警龘察搞好关系。可问题是,一旦是上面决定办谁,那你认识再多的人脉都没有用。别说老九门了,看看新闻上面,每天落马的高级官员有多少?有多少都是厅级、部级的?不得罪人的时候,怎样都好,一旦得罪了上面的人,早晚得把你弄死。
我打开下载好的音频,开始听了起来,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的对话,是秀秀打给文非的。她问文非到底要对我、对吴家做些什么,并且为什么要这么做,言谈中我能够感觉到秀秀一直在压抑着怒气,她几乎是拼命克制着情绪去问文非。
而文非,他的语气一直是平平淡淡的,甚至是笑着的,可是他的嘴里,却吐出异常冰冷的话语。
他笑着对秀秀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不爱我,可你也不爱别人。没想到你竟然爱那个人,还喜欢了这么多年。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
这句说完,录音就结束了。而就在我甚至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盘口外面突然就进来了十几个民龘警,为首的那个头头我见过,经常在本市的电视上出现,给全市人民做报告。而此刻,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冷冷一笑,心想,真是荣幸,公龘安局长竟然亲自上门来查我。看来这一次,我大概是真的要去牢子里坐一坐了。
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咖啡,这是我在那一刻唯一的想法。
………………
进了看守所之后,和我想象的几乎是一样,罪名开始接踵而来。那些警龘察跟我说,我的所有盘口现在都成了有严重问题的销赃窝点,我成了倒卖国家文物的大盗,为了配合严厉打击文物犯罪的活动,湖南省公龘安厅特地成立专案组,准备连根拔起以我为主要头目的盗墓、倒卖古董文物的犯罪团伙。
真是说风就是雨啊,我冷笑一声,心想,所谓的犯罪团伙,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整我吧。别的不说,在古董街附近你转上三圈,遇见的十个人里面,八个是倒斗的或者干过倒斗的,要真想抓早就该一窝端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心里并不如我此刻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镇静,相反,这是我最恐惧的一次。如果说以前在斗里有无数危险,但它们都只是来自于形形色色的机关和花样繁多的怪物,可这一次,我要面对的,是人,是那些人心。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爷爷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我用了一晚上来听他们给我安罪名,似乎每一条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也是这件事上对我最不利的地方。都知道“警龘匪一家”这个词,道上混的,平日里谁不和条子的关系亲亲热热的?我们平时供着他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白道上有人捞自己一把。古董铺子里面的营生,说白了,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土夫子们常去的都是些人烟罕至的地方,回到城市之后摇身一变坐在铺子里当个二道贩子。因此有的时候,大家心知肚明,我给你好处,认你当大哥,你利用职务之便,放我一条生路。
这就是权力和金钱世界的生存法则,哪怕你再天真,也不可免俗。托我三叔的福,他在黑白两道上都吃得开,常常和白道上的人吃个饭什么的。但是即便是我三叔,也没厉害到让湖南省公龘安厅下来专门查他的地步。
就像小花说的那样,我这次得罪的是中央,中央想办区区一个吴邪,还不是板上钉钉、捏死只蚂蚁的事儿?
但我并没有完全绝望,我知道小花也好,秀秀也罢,包括我二叔和黑瞎子,他们也都会尽全力来救我。而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里面和他们周旋,坚决不能认罪,一旦认罪了,什么都完了。
在我进来的前三天,我没有受什么罪。他们把我关在单独的监室里,甚至还给了我几份报纸。我知道这一定是小花他们的功劳。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如果我自己就先慌了,那么他们做多少努力也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