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花仍然低头玩着手机,我东张西望实在无聊,突然想起他昨晚提到了霍家,便问:“秀秀也来吗?”
“你认为呢?先是没了奶奶这个靠山,又被亲哥哥和小姑合力整下台,现在代表霍家的是她小姑,你说这种场合她会不会来。”
没想到状况变得如此棘手,我道:“发生这么大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她让我别告诉你,说你知道了也帮不上忙,恐怕还会添乱。”
放屁!我心说后半句绝对是丫自己加上去的,“秀秀一直跟在霍老太身边,怎么也能学几招吧。”
“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你不是也跟你家三叔混了这么久,脑筋照样不好使么?”小花收起手机看向我,一脸正经道:“女人,没有牺牲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当年霍奶奶一人对付想要夺权的八位姑婆,用了多少手段才站稳了当家的位置。据我所知,眼下给霍家小姑在背后撑腰的就是这个张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当然懂,盗墓本来就不是女人该干的职业,正如小花所说,没有惨痛的付出怎么可能得到丰厚的回报,道上的女人更是如此,这就看二者是否成正比了。
小花继续道:“我听师傅说过,当年张大佛爷很器重你爷爷和吴家,一个原因是你家老爷子被血尸拍过却没死,后来产生了抗体,再倒斗基本上不会沾染尸气,我早就想问了,真的假的?”
我听他这么一描述,立刻想到鲁王宫里尸化的大奎没有伤到我半点,兴许真遗传了爷爷的血统,可最终原因我实在搞不清楚,也没听老爹和三叔谈过这码事儿,便摇了摇头。
小花见我没有回答,又凑近一些,神秘兮兮道:“我还听师傅提起你爷爷和霍老太的一段罗曼史,说来解解闷呗。”
我不由得大怒,一下子拔高嗓门,“二门的戏班子都是狗仔队吧,你家师父就是狗仔大队长,这么爱八卦!我爷爷有我奶奶管着,老两口关系好着呢,谁也甭想插一腿!”
小花“切”了一声,不屑道:“你不是还在霍奶奶的遗体前念叨着‘我爷爷最喜欢的还是您,您要是也喜欢他就托梦给我,我把您埋在我爷爷边上去。’怎么?现在反悔了?”
“等等,”我完全懵住了,“我说过的话你怎么一字不落全知道?”
小花认真想了想,“笔记上说的。”
话音刚落,就见司机回头对我们毕恭毕敬道:“两位小爷,到了。”
我把头从车窗伸出去一瞧,正对面直立着一座装修不算豪华的四层洋楼,跟新月饭店不同,这里的设计完全偏于旧欧洲风格,从外部看略显老气,却给人一种庄重的氛围。
酒店外有统一着装的服务生负责为我们开门引路,既然到了目的地,我们的身份也必须要发生相应的变化。我毕恭毕敬地跟在小花后面,尽量装出老江湖的狡诈和马仔的忠诚,刚通过旋转门,就看到一头肥硕的身影敲着旁边的水族缸,大声嚷嚷道:“赶紧给胖爷上点带壳的。”
仔细一瞧,真是胖子!比我上次离开巴乃时又肥了整整一圈,大热天穿了一件不知哪里淘来的廉价西装,里面的衬衣明显小一号,把他的肚皮勒得像五芳斋的肉粽子。
他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胖子把鱼缸拍得砰砰直响,里面放着几只龙虾,集体吓得缩到一角。他用一嘴京腔冲服务生吵吵,说自己是客人,各种带壳儿的先来点儿尝尝鲜,帐全算在张家头上,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城根里的纨绔子弟了。
那服务生倒也十分礼貌,稍一欠身道:“您请稍等。”然后转身进了后厨房。胖子被给足了面子,顿时挺直腰板,抖着西装开始跟周围人得瑟起来。
“怎么?这次不止请了老九门的人?”我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小花。
小花也不明所以,“我进来时注意了,有几个是地头上出了名的散客,来头都不小,行里其他几股势力也到齐了,张家这次要有大动作,走一步看一步吧。”
话音刚落,小花立马换上一副程式化的微笑,走到胖子跟前,道:“胖爷,别来无恙。”
“少整那些虚的,胖爷好到天上去了!”胖子本来在跟别人口沫横飞,被打断后,一脸的不耐烦,等回头发现是我们,小眼睛转了两圈,大声道:“哟花儿爷,您从泰国巡演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