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什么了?”我问小花。
他现在满脸都沉浸在幸福和喜悦的交织中,显然没听到我在问什么,敷衍地“嗯”了一句。我不想破囘坏他难得的好心情,想到刚被他踢飞的东西,转移话题问他是什么,小花说是茶叶罐,因为那只黑猫盯住我的时候他大概猜出了根源所在,只不过当时也拿不准所以才试试看。
“试试看?!老大,你说的也忒轻囘松了,你这一试,爷差点半身不遂。”
小花对我扬了一下眉毛,“不翻不知道,你真有做家庭主妇的潜质。”
我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花又道:“你的背包里除了士力架就是肉囘粒多,你上辈子饿死的?”
我脸一热,回想起临走的时候从谢家的小超市顺走不少食品,全是短时间内可以补充体力的,大概是尾随闷油瓶那次被他搞怕了,无时无刻不谨记着充足日用囘品,渐渐地竟发展成一种类似于强囘迫症的行为。
我摇头苦笑。
后方又多出几百盏小灯泡,这种情景和之前在赖家祠堂的遭遇如出一辙,我想了想,当时野猫围囘攻的是胖子,结合断尾老猫的反应,难道说胖子身上的那具皮囊与茶叶散发的味道同宗?
小花“啧”了一声,他看了看即将接近的猫群,对我道:“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听好了,把你包里的食物分成份儿,先每隔一秒扔出去一个,用囘力扔,扔五次;再隔五秒扔一个,也扔五次;然后是二十秒、一分钟各重复五次,最后每五分钟扔一次。直到我给你发信号,你就把包里的存货全扔出去,越快越好。之前一秒不许多一秒不许少,次数也是,听明白了么?”
傻囘子也明白,我连连点头。
小花跑过去给胖子搭把手,我退到他们身前照小花说的做,果不其然,猫咪们从开始的穷追不舍到踌躇不前,最后距离我们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住,晃动着尾巴不肯前进一步。
我正在掐算时间,就听身后胖子欢呼起来:“终于遇到亲人啦!”
我心说你也遇见二大囘爷了,一回头,看见岩壁上多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囘口,小花打开狼眼正往洞里探,胖子对着一大坨植物包裹的一具尸体在上囘下囘其囘手。
尸体的衣服早已烂尽,胸腔的地方开出一个大洞,骨头支在外面,从里向外生长着粗囘大的枝蔓,把肋条和胸骨全拱了出来。
胖子也不嫌脏,从尸体上摸出一个布袋和一块牌甲,兴囘奋地音都颤了,“天真,过来看看这个能值多少钱。”
我道:“这么高兴?他真是你二大囘爷?”
“比二大囘爷亲。”胖子道:“这是进斗的前兆啊!多少年没下过斗了,我现在激动得跟王囘八蛋似的,看见一头大一头小的能死过去。这一趟要真带出点值钱的玩意,我出去把我二大囘爷的坟刨了,把这祖囘宗供起来。”
我心说这胖子嘴上真没把门的,看胖子搓囘着手跃跃欲试,就跟着他把布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摊在地上,看有些什么。
布袋像是盗墓贼专用的“百目口袋”,“百目”是个模糊的概念,是指口袋里缝制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布兜,装各式各样倒斗用的小玩意,有时多达上百种,让人眼花缭乱。
我爷爷原来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正面用绣了一只金丝壁虎和一只红色蝙蝠。后来他老人家不再下地,那个袋子也就成了压箱底的货,结果某天被我奶奶翻出来,拆了给婴儿期的我当“尿不湿”了,爷爷知道后也没发火,只说“天意如此”。也是后来我才打听到,那个“乾坤八宝袋”是霍仙姑亲手缝制的,霍仙姑一辈子仅做过一次女红,送给了我爷爷。
最有囘意思的是,壁虎和蝙蝠是分着绣上去的。起初霍仙姑只绣了一只壁虎,意为“庇护”。聪慧如我奶奶,占尽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便宜,就在壁虎的脑袋后面加绣了一只红色蝙蝠,变为“必(壁)有后福(蝠)”,既没破囘坏吉祥的意境,又摆明挑衅,暗指自己才是爷爷的“洪福”,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可怕。
如果霍仙姑泉下有知,她的劳动成果先作她人衣,后成为我的胯囘下之物,会不会半夜找我算账。(其实霍仙姑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壁虎壁虎,也可念为“避祸”,祸与霍同音。好了,不能说了,我真怕霍婆婆会半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