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下子就毛了,那火球个头有篮球大小,面对着我们悬停在半空。我近距离观看,火球的中心是一只小型甲虫,头部上面有一对触角和两个水汪汪的复眼,光线就从虫子的腹部发出。
越来越多的虫子聚囘集在水面上开始打转,似乎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红的绿的黄的,凑在一起煞是好看,一时间使人恍惚不已。
胖子再次举枪,我按住枪口对他道:“等等,这种虫子小时候见过,好像是萤火虫。”
胖子惊奇道:“老囘子生在新中囘国长在红旗下,可没见过这么大只的萤火虫,看来资本主囘义的大染缸连虫子也腐蚀了,这也太大了。”
他说的没错,普通的萤火虫也就指甲盖大,这里的虫子和植物却长势惊人。
“也许里面的生态系统和外面不一样……”我也不太肯定,就问胖子:“你之前有注意到不妥吗?”
“我向毛主囘席他老人家保证,就算胖爷我再不靠谱,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这种变化也就在你醒过来的几分钟里。”
这就怪了,再诡异的变故总该留下点蛛丝马迹,比如不寻常的声音或影像,可这里发生的一切却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着。
我掐了胖子一把,问:“疼吗?”
“疼。”胖子揉囘揉屁囘股。
“那就不是幻觉。”我忽然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有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是这洞囘穴中的石头和树越变越大,还是我们越变越小……”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因为我听到稍远的黑囘暗中响起了咯咯的鸣声,隐约有一大团黑乎乎的物体在石条中蹿动。也就是一瞬,萤火虫组成的彩桥缺了一小角,显得非常突兀,但很快被更多的萤火虫填补上。
由于光源的缺乏,我只能看到那东西堪比马车轱辘,行动迅速,在距离我们十米的位置停住,静静潜伏囘在那里。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我心里产生,我想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手电刚挥过去,那东西忽然向前一蹿就跳离了手电光的范围。我只照见一条细长的尾巴,紧接着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从天而降,哧溜一下窜到我们站的石台上,接着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咯咯”。
我的手电跟着扫过去,原来是一只一人多高的赤眼壁虎。
壁虎旧称守宫,也叫蝎虎,有说“守宫极淫,喜水,每遇水辙交。其精剧毒,人食之化为脓水”。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里就记载这样的故事,说是夏天,一家的女人晚上给自己的两个孩子洗澡,孩子口渴,就拿给他们白天喝剩的茶水,谁知道一会的时间孩子就不见了,盆里的水变成又浑又腥。
那只大壁虎的眼睛好似两颗红宝石,背部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粒鳞,教人恶心不已。
我的手电正好打在它的眼睛上,只见它的瞳孔剧烈收缩成一根竖线,一窜又窜至我们身后,一道劲风急如闪电般飞过来,我只来得及瞥到一抹红光,心说不好,迅速抬脚踹开胖子。胖子被我踹翻到一边,我也因后坐力坐到地上,再起身时,我们就看见一条血红色的长条物隔在两个人中间,那红色一缩又缩进壁虎嘴里,赫然是一条血红色的肉舌囘头。
胖子爬起来要跑,我一把冲过去按住他,轻声喝道:“别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关掉手电。
所有景物一下子又融进黑囘暗,因为我们保持静止,那只赤眼壁虎找不到我们,便慢慢俯下囘身囘体,发出两声尖锐的“咯咯”,既不走也不移动,双眼像两盏大红灯笼飘在当空。
“壁虎受到威胁时会撒尿,民间流传壁虎之尿甚毒,入眼则瞎,入耳则聋,这一只撒的尿不毒死咱们,也够喝一壶了。小心点千万不能和它接囘触,也别激怒它。”我轻声嘱咐道。
我们尽量压低身躯,打算从旁边绕过去,这时我低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只见深潭底下的黑色中汇聚了大大小小的彩色光点,纵横交错,浩如星海,无数萤火虫在水面和石台之间飘荡起伏,宛如架起了一座五彩缤纷的空中长廊,长廊的一端蜿蜒而下没入水中。
那魔幻般的景色令人唏嘘不已,就在我感慨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美丽的萤火,简直进入了梦幻的仙境的时候,赤眼壁虎再次鼓囘起腮帮子,血红色的舌囘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斜下方伸出,一下子卷住了十几只萤火虫,周围瞬间就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