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他们已经拔出枪,双方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这种事情早两年我没少见,虽不算游刃有余,每次却也有惊无险。我定了定神,略微思考一下,便走到两方中间,示意大家冷静下来,又背对大勇道:“勇子,我说一句,你翻译一句。”
大勇应了一声,我继续道:“告诉他们,我们只是来寻人的。他——”我指向闷油瓶,“是苗王的私生子,他爹失踪了,现在母亲病重,想见老公最后一面,所以才靠他爹留下的线索找到这里。”
说着,我拿出贴身的那几张照片,指给为首的几个老人,“我们就是根据这些照片找来的。这孩子半夜睡不着,想到他妈病重,他爹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时觉得孤苦伶仃,才不小心哭出了声。被伙计碰到,以为是见鬼,吵到各位,这里代他们陪罪了。”
想了想,我又上楼从装备里拿出一叠钱,塞到村民手里,道:“一点心意,请大家多包涵。”
整套动作干脆利落,我暗自吐出一口气,心说,死马当活马医吧。勇子也不含糊,磕磕巴巴总算翻译完了,只是那些村民并不买账,有人甚至将钱扔到地上,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几个年纪较轻的抄起木棍就往前冲,小九他们拔出枪对峙着,糟糕程度比刚才有增无减。
我已经做好武力冲突的准备了,这时人群开始自动向两边分开,从后面颤微微走来一个老人被阿保搀着。我定睛一看,是白天闷油瓶拜访的那位老苗人。
老人可能是赶急了,走到我们眼前,喘了好久才缓过来。只见他对村民们说了一些话,村民中间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居然各自散了。
大勇道:“这老爷子估计是长老一级的,说话够分量!看来事情暂时被他压下去了。”
我也松下一口气,正想让阿保替我给老爷子道谢,就看到一个苗族妇女刚走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转身,居然捡起一块石头冲闷油瓶扔了过去,嘴里还嘟嘟囔囔,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换成平时,闷油瓶躲开自然是轻而易举。可他现在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似的,刚才一通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此时也只低着头杵在那里,不躲也不跑。
这还了得!我几乎是下意识冲到他的面前,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砰地砸到眉骨上,顿时眼冒金星,感觉那个地方肿起来了,疼得我直哼哼。
闷油瓶恢复了神志,见到我的狼狈相,微愣一下,随后睁大双眼,眼神立刻变得如恶鬼一般,冷冷盯着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苗语。
那个女人被闷油瓶的眼神吓得摔了一个跟头,连滚带爬跑掉了。我心说,闷式秘籍又要加上一条——“眼神杀人法”,这闷王连眼神都这么犀利。
闷油瓶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状态,见我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就和小九他们赶紧把我架进屋里。
进屋前,我眯着眼看到黑眼镜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望着天,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道:“要开始变天了。”
而真正令我不安的,是大勇偷偷告诉我,闷油瓶最后说的那句苗语——“下一个是你。”
第三十章 三十五年前
回到屋,小九他们用白酒点着火替我消肿。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小偏方,以前我老爹也经常用,当然是用在三叔身上。闷油瓶一直陪我到后半夜,看我没有事才回去。
期间,黑眼镜还打趣道:“小三爷体力不错,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
我骂道:“滚!那他巳妈不是什么好话!”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们决定第二天就出发。大勇会苗语,之前从村民那里买过肉和蔬菜,混得还算不错,而且受的伤没有完全恢复,就留下他看家。
几个伙计对夜里的事件仍耿耿于怀,对闷油瓶的敌意也更加深了。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我决定把昨晚的发现跟他们简单交代一下,也算是下地前的总动员。
记得还没被拖下水的那段日子,我在店里实在无聊,会偶尔翻一些有关魔术和古代骗术的书籍。当时还入手了一本唐朝的《明玄异贤录》,据说是一个道士在求仙访神途中,路过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遇到不少能人奇士。这个牛鼻子老道临时改变了初衷,将各种奇淫巧术跟踪记载到一个手抄本上,又不想世人看到被其所累,便随自己一起埋了起来。
这道士是站着入土的,书就放在胸口上,想拿下来必须和尸体面对面才行。那时候很多人出高价想买,被我收了过来,打算作为镇店的宝贝。一天晚上我正要打开来看,听到窗外有人在一直叹气,我好奇出去看了一眼,再回来,书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