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久了,他越发觉得老人家十分有智慧。
但究竟这是一件喜事,便议定了合家欢乐请个男女戏班子来开小宴。
在吃喝玩乐上贾珍是个行家便荐了近日在京都颇有名气的吉祥戏班,听闻他家的当家花旦梅花雪唱《白蛇记》极好,《白蛇记》女眷们都喜欢听。贾珍便把京中诸多戏班子和当家花旦的名儿汇成单子递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听着梅花雪这个名儿雅致就勾画了这一个。
是日,请了薛姨妈和宝钗来,女眷们聚在荣庆院花厅里听戏吃酒,闲说玩笑,男人们便在穿堂这边玩乐起来。
蓉蔷爱闹,一个捧錾银梅花自斟壶,一个手拿錾银梅花小酒盅走至贾琏跟前就嬉笑着要灌酒,贾琏怎能让他们如愿,一人脑袋上贴了一张符便摇着扇子笑盈盈的看戏。
众人一见蓉蔷二人的“惨状”都歇了心思,摇摇举杯恭贺便罢了。
这时戏台上正在唱《白蛇记》选段,便见一个一身青色戏服的花旦唱道:“但愿得我姑爷爱定情坚,倘若是贤姐姐再受欺骗,这三尺青锋剑誓报仇怨!”
许仙:“青姐但把心头展,许仙永不负婵娟。”
白素贞:“难得是患难中一家重见,学燕儿衔泥土重整家园。小青妹搀扶我清波门转,猛回头避雨处风景依然。”
“我瞧唱白蛇那个身段玲珑,唱腔清美婉转余音绕梁,天然一股风流韵味,唱青蛇那个眉眼间英气勃勃,唱腔清亮干脆,身材修长,都不错,哪个是梅花雪?”
贾珍笑道:“我也不知,一会儿叫下来问问,让陪咱们兄弟吃酒。”
贾琏一下就懂了贾珍的话外之意笑道:“珍大哥还像以前那么玩吗?”
贾珍忙道:“可不敢了,你又不是不知义忠亲王好了,我怎么还敢胡来。再者,秦氏是个好的,她每柔声细语的劝我我也都能听得进去,她嫁我已是委屈了,我哪还敢再委屈了她一丝半点,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
这就是作为女人有靠山的好处了,贾琏笑而不语。
贾珍方才说秃噜嘴了便觉讪讪的,望着台上那两个姿妍美好的花旦便觉索然无味起来。
坐在后面一排的薛蟠却看的心花怒放,一连串的赏弄的贾琏回头笑望,“你又看到眼里去了?”
薛蟠嘿嘿笑,抹了一把嘴,“大哥,这唱腔这身段都是极好的。”
坐在薛蟠手边空椅子上的冯渊望着台上唱念做打扮白素贞的旦角整个鬼都痴呆了。
贾琏看了冯渊一眼又看向了戏台。
白蛇唱完,换了别的角上台,穿着白素贞戏服的梅花雪就施施然从后台走了出来,对着坐在主位上的贾琏就盈盈下拜,嘴甜如蜜,“恭喜国师老爷贺喜国师老爷,祝国师老爷年年有今日,月月有今朝,圣宠不衰,富贵吉祥,万事如意。”
“借你吉言。”
浓墨重彩把他的脸描画的精致漂亮,却也遮掩了他真正的面相,然而既然引起了冯渊的痴呆状,这人莫非就是那个杀人取财逃遁了的情奴?
“奴奴敬国师老爷一杯。”
“你只敬国师老爷吗?”薛蟠腆着脸凑上来,大狗子一样围着梅花雪转圈。
“我手里的酒难道就是菩萨娘娘玉净瓶里的杨枝甘露不成?”梅花雪眼波流转就飞了薛蟠一个情意绵绵的眼波。
“我偏要喝你敬的酒,你敬是不敬?”薛蟠得了那眼波只觉身子都酥了半边,心里越发痒了,想弄他上手。
“薛大傻子,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情奴,当初他就是这样媚惑我的。”
冯渊的话只有薛蟠和贾琏能听见,贾琏听了不觉意外,薛蟠反而傻眼了。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薛蟠傻傻的问。
眼前的美人娇媚有情趣,怎么看怎么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怎会杀人呢?
贾琏回身扯下蓉蔷二人脸上的符纸,就道:“把这个色令智昏的薛大傻子堵了嘴弄下去,别让他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蓉蔷得令,二话不说,上去就一个捂嘴抱头一个抱腿抬起来飞快弄走了。
“国师老爷莫不成吃醋了?”梅花雪扭着纤纤细腰就要往贾琏腿上坐,贾琏一扇子抵住他的腰猛地一推就把人弄的踉踉跄跄转着圈儿优美的倒在了地上。
“奴奴得罪国师老爷了吗?”梅花雪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望着贾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