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顺天知府才将一年,在这一年里头也陆陆续续接到过三起人口失踪案,调查过,找过,可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因不过是失踪案,和那些杀人案,厉鬼案比起来,失踪案就很普通了,就一直压在那里,现在听贾琏说起他就仿佛看到了结案的曙光似的,把其他案子都放在了一边全力配合贾琏查这个人口失踪案。
查了几乎一天,到了太阳落山时就整理出了五年来的失踪人口宗卷,加上刚失踪不久的谷幽兰,整整三十八人,都是忽然失踪的,有男有女,最大的二十一,最小的是才十四岁以打鱼为生的渔女,有意思的是三十八人中有一大半是青楼女和相公馆的公子。
从案宗上的相关口供看不出什么,贾琏就提出再次走访取证,旁的不问,就问两个问题,第一,他们的脚是不是长的很好很美;第二,失踪前接过什么客。
魏文羡二话没问,直接派了人下去走访,因失踪的人口大部分是八大胡同的,因此很快就问到了。
贾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失踪的青楼男女都有一双美丽的脚,小部分良人的脚美不美不能确定,毕竟脚一般都是藏在鞋子里的。
第二个问题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青楼嫖客鱼龙混杂,客流量也大,老鸨子们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根本记不清,就算记清了某个人的长相,人家若故意隐瞒也不会知道人家真实的身份,除非是那种常来常往的熟客。
显然,这个恋足癖的凶手不会那么笨。
在得知谷幽兰失踪以后,蒋玉涵开始焦虑,坐立不安,时时紧跟贾琏像个跟屁虫。
贾琏也没嫌他烦,反而时时安慰两句让他宽心。
天色将晚,贾琏没在顺天府逗留,临走时建议魏文羡查一查《蝶恋花》这部戏曲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又是谁兴起了脱袜戏水这一幕戏,魏文羡一一应下,领着书办师爷等人恭敬送至门口,目送马车远远离去才罢。
贾琏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蒋玉涵的指引下去了修国公府所在的那条街。
玄青色软帘上挑,贾琏望着修国公府上空露出了一抹笑。
蒋玉涵惴惴询问,“国师,您在笑什么?”
贾琏道:“我在笑,堂堂开国的国公府连一丁点的开国功德金光也无了,不仅如此,夜晚来临之时,整座国公府像死了一样,那坐在门楼子里守门的家丁也是两眼呆滞,不像活人倒像木偶。我已知了。”
“您知道什么了?”
“还不能完全确定,等回去后我要问问我们家老太太修国公的家史。”
听罢,蒋玉涵识相的没有再问。
等回到荣国府,蒋玉涵踩着脚凳子从车上下来,望着笑呵呵迎上来的管家他忽然察觉出了异样,和荣国府相比,修国公府显得太死寂了,真是不对比不知道,连守门的家丁都是完全不同的。
而当他跨过荣国府偏门的门槛,那颗惶恐惊惧的心也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望着贾琏往垂花门去的背影,蒋玉涵放松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那想要毁了自己一双脚的心思就散了。
这会子荣庆堂正热闹,老太太用过晚膳牌瘾上来了就打发丫头去把王熙凤、尤氏、秦氏,并迎探惜三个姑娘都叫到了跟前,一面说笑一边玩牌。
“等等,老太太有四个二,我们炸了!”金鸳鸯一拍手笑着道。
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眯着眼细细一瞅自己满手的牌顿时就笑了,把四个二往桌面上一扔就哈哈道:“炸!”
王熙凤哭丧着脸道:“瞅瞅您老人家的牌,再瞅瞅我这满手的臭牌,我还打什么呀,平儿,快把咱们的钱往老太太那边推推,省得鸳鸯开口要说干了口水。”
众人顿时大笑,尤氏连忙阻止王熙凤扔牌,笑道:“你别忙着撂挑子,咱们两个佃户斗老太太这个地主还没完呢,我还有四个球呢,说不得最后能炸一把。”
坐在王熙凤身边替她看牌的秦氏就笑道:“原本你们还是能赢的,这一漏底却是怎么都不能了。”
众女又是一阵笑,花枝乱颤,翠钗玉影,好不欢乐。
不一会儿站在外头打帘子的丫头就传了话进来,众人都听见了,秦氏便起身道:“叔叔既有事问询老太太,咱们就散了吧,明儿再玩。”
尤氏起身,和秦氏一块告辞,从后廊子走了出去。
“咱们也走吧,去我那里玩会儿子。”探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