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有什么好看的。”蓉儿寻着贾琏的目光看过去就道:“半死不活的蹲在那里不吉利。”
“是呀,不吉利。”说完贾琏就道:“今儿咱们在姥姥家住一晚吧。”
贾蔷忙道:“莫非那牛头人会来?”
贾琏点头,“这家将有白事。”
王狗儿震惊的瞪大了眼,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清楚的,这家里有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近几日就听见说就是这几天了,不过是还吊着一口气罢了。
“您真是神了。”王狗儿连忙上前说起这家里有老人的事情。
贾琏沿路折返,笑道:“听姥姥说你们庄子上有牛头人出没,每至家中有人死时他就会上门,我为的就是来见这个牛头人。”
王狗儿忙道:“真有这样的事儿,也是怪事,村里的老人都说那是地府勾魂的鬼差,不能慢待,要供着,因此我们村还有每至谁家死人,家家户户都要在门口摆祭品的习俗。”
“这个牛头人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
王狗儿摇头,“我们家败落,从城里搬回来之后就有了,不若我问问人去?”
“去吧。”
王狗儿答应一声忙忙的去了。
不一会儿贾琏回到王狗儿家中,就嘱咐赵天梁等护卫去那户将有白事的人家蹲守。
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下来,乡间的夜晚也是热闹的,鸡鸣狗吠人语响,窗根下还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啼叫。
贾琏枕着散发皂角味儿的薄被,一膝曲起,听着这些野趣,望着逐渐升起的月亮出神。
蓉蔷耐不住寂寞便拉着宝玉斗地主,青儿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服侍,因着她是芃姐儿的伴读,并不是卖身的丫头,不能随意调笑蓉蔷二人也都敬着,宝玉更是妹妹来妹妹去的道谢。
入夜了,叔侄兄弟睡在一张大炕上,嘻嘻闹着就进入了梦乡,唯有贾琏在闭目小憩之后精神奕奕的睁开了眼,等待着。
到了后半夜,明月西坠,万籁俱寂时,王狗儿的家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了,原是那户人家的老人死了,来提醒各家各户往门前摆祭品呢。
摆祭品也是有忌讳的,那就是旁边不能守着人,要不然牛头人不会来吃。
贾琏无意打破这个庄子上的村民对牛头人的信仰,早已嘱咐赵天梁悄悄行事。
天蒙蒙亮时,赵天梁那边得手了,贾琏叫醒宝玉和蓉蔷三人,悄没声息的带着他们去了庄尾的小山腰。
那是他和赵天梁约好若是逮着牛头人汇合的地方。
贾琏到时,天际云层就射下了数缕光芒在山上,就见赵天梁等护卫用网子网住了一个头生牛角的人。
确确实实是个人,他正虎视眈眈的瞪着赵天梁呢。
“大爷,您瞧,真是个人,就是长了一颗牛头。”赵天梁笑着来表功。
“可曾折辱?”
赵天梁连忙道:“您吩咐过了,岂敢折辱,逮他时又不敢伤害,狠费了一番功夫。”
“辛苦了,回头有赏。”
“谢大爷。”赵天梁等护卫都高兴起来。
“会说人话吗?”贾琏蹲在他跟前温声询问。
赵天梁在一边道:“自打网住了就没听见他说话,哞都没哞一声,像是哑巴。”
“你这一对黑亮亮的牛角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异变?”
贾琏见他依旧不言语,又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牛头鬼差,一般而言,哪怕是人误食了邪魔果实发生异变也不会变出这样一对牛角,变成这副牛头模样,你的牛角我相看之后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牛头鬼差的标志,有勾魂囚鬼之力,现如今你的牛角里已囚困了不少阴魂了。”
贾琏弹了弹他的牛角,“这对角已阴冷透骨,怎么不见你把阴魂送往冥府?”
“你……懂?”他发出粗嘎的两个字,像是几十年没开过口了一样。
贾琏笑道:“略懂。你这种情况我也很迷惑,你是活人,偏又长了牛头,得了牛角,怪事。”
“我、捡、的。”他狠命的抓住自己头上的两个角,恨不得血粼粼的拔掉。
“你是说,这对牛角是你捡的?”贾琏愕然。
他连忙点头,捏着嗓子狠狠清了清,再次开口时顺畅许多,“我、原是山上猎户的儿子,三十年前、逞能,背着老父入了深山,碰上了大老虎,逃命的时候一头栽下了山崖,撑着一口气醒过来就摸到了这对、牛角,还有一把钢叉,我、不知怎么弄的,牛角就长到我头上了,我就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