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笑问,“蓉儿,你的婚期定下了没有?”
贾蓉笑道:“定了明年开春。”
“蔷儿怎么想的,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贾蓉就笑道:“他呀,现在正和梨香院的小戏子打的火热呢,我瞧他那模样像是认了真的。”
“你两个要都是真心的,娶了也没什么,珍大哥和你分了家,你自己当家做主的也方便。”
贾蔷扭捏起来。
贾蓉嘲笑道:“害羞了不成。”
贾琏笑道:“你若果真打定了主意是她,就求你婶婶调到身边带着培养培养,终究是打小学戏的出身,于家务人情上怕是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但看你是个什么心思,若只当个玩意就不用学这些了。”
贾蔷连忙道:“对龄官我是真心的,求叔叔成全。”
贾琏失笑,“你自己的事儿自己成全便罢了,何苦要我成全,回头自己求你婶婶去,我不替你浪费口水。”
忽的贾琏又确定了一遍,“是唱《相约》《相骂》极好,得了老太太赏赐的那个龄官?”
“是她。”贾蔷连忙道。
贾琏笑道:“我仿佛记得这个龄官有一把好嗓子,若从此不唱戏了倒是可惜,你二人回头不若开个剧院,弄个正经的戏园子,我这些日子抓心挠肝的写了一点剧本,回头给我编排编排,我也欣赏欣赏自己的戏。”
“那感情好。”贾蔷顺杆爬,喜欢的了不得,“有叔叔承头,咱家的戏园子就不怕找事的了,戏子们也清白,干干净净的到时贵妇人们也能来消遣,就和婶婶的玉容堂是一样的。”
贾琏笑个不住,“你小子狠会顺杆爬,这就把我捎上了,脑筋也转的贼快,是知道女人的钱好赚了还是怎么的。”
贾蔷连忙跪到贾琏榻前的脚踏上,狗腿子一般给贾琏捶腿,“求叔叔成全。”
“你早打了我的主意不成?”
贾蓉也凑到贾琏跟前,坐在扶手上笑道:“蔷儿什么都和我说了,他早想娶那个龄官,谁知那个龄官不愿意,非要唱戏,两厢里就僵持住了,想来想去就有了这个主意。”
“原来你俩今日来寻我是串通好的,哼。”贾琏佯装生气。
贾蔷忙忙的赔笑,解释道:“绝不敢串通好了来糊弄叔叔,真真是叔叔起了头侄儿才有了这样的想头。”
“戏子是下九流,蔷儿,你可想好了?”
贾蔷忙笑道:“侄儿也是极喜欢听戏的,尤其是龄官的戏,我听着她的戏腔就着迷,若果真再也不让她唱了我反而不得劲,这不就想着学玉容堂,弄个不同凡响的戏园子来,别家的戏园子咱们管不着,咱们家的必要干干净净才好。”
“行,你们弄去,缺银子就找你们婶婶去,如今就属她富,那银子都放在箱子里长毛呢。”
“有叔叔这句话,这事就成了一大半了。”贾蓉连忙拍马屁。
“去你们的。”
至夜王熙凤回来,贾琏和她说起这事,她一口就答应了,正像贾琏说的,她的银子都长毛了,正愁没地方花用呢,现如今她算明白了,贵妇人们的银子最好赚。
——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这日贾琏从忠信王那里得了一瓶葡萄酒,想着老圣上给的赏赐里头有一套夜光杯,就翻出来用,一边小酌一边吟诵:“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王熙凤搂着麒麟儿在他身边养神,听见他把小日子过的这样逍遥就止不住的笑。
“你笑什么?”
“奴家笑爷会过日子,美滋滋的让人羡慕。”
贾琏饮下一杯葡萄酒,玉白的脸微微泛起胭脂色,笑道:“爷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话才落,兴儿就到了门口,脱下蓑衣和木屐,在外头绒毯上擦干净了脚才进屋禀报道:“大爷,咱们门口来了个无赖,跪了半日了,求见您,让您除魔呢。”
王熙凤当即就叹息起来,抱着麒麟儿进了里间。
贾琏笑道:“请进来,我问问是什么魔。”
“是。”
贾琏让丫头把夜光杯收了,用温热的帕子敷了敷脸,又过了半响兴儿就把人领了进来。
见他一身干干净净的,想来是外勤部安排着给拾掇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