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到达长沙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了,我们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赶往了一处位于杭州市郊的住宅小区。附近的住宅楼年久失修,楼体破旧不修,一眼望上去就像危房,房龄至少有三十年。我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破地方,心说这老狐狸不是真的破产了吧?我问他这是哪。他说这是用局外人的名字买的,别人查不到,全长沙就这里最安全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个子很高,一头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看上去颇有几分姿色。她身上穿着三叔的男式衬衫,皱着眉头夹着烟,乍看之下,浑身透着一股子野气。
见到我们几个走进来,她没有丝毫的客套,看也不看我们一眼,转身直接回到屋里。我有点儿尴尬,心想三叔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养着个女人,该不会是和他有一腿吧。瞄了一眼三叔,发现他还是沉默不语,没留意到我和胖子异样的眼光。他将我们引到客厅,让燕子去厨房给我们倒了水。
燕子端着几个盛着冷水的杯子递过来,就问三叔找到了靠谱的人没有。三叔示意我们几个坐下,然后给燕子介绍了几句,三叔言行对她没有戒备,我想这女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燕子扫了我们一眼,问三叔道:“还没有罗子的消息么?”三叔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已经托人去查了。”
我听他们突然提起罗子,立刻联想到假扮闷油瓶那个罗子,于是问三叔道:“罗子是不是一个三十来岁,身材有点儿像小哥的家伙?”
三叔微微一怔,转脸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这次就是他和潘子夹喇嘛去的。”我骇然,把之前晁错墓中罗丹的所作所为给他讲了一遍,三叔听后咬牙切齿,骂了几句,说要是逮到了他一定给他个痛快的。胖子在一旁随声附和,“上次那个赝品最后跳窗跑了,要是他娘的再碰见,一定得除了这小子解气!”
燕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过来。我打开纸头一看,上面是一副签字笔绘制的图,笔记潦草粗糙,但很清晰。
图上描画着一个场景,我仔细看了看,推测这应该是一个墓穴,墓室是一个大型长方形竖穴坑,前后各开掘延伸一条长墓道,墓葬全形象汉字‘中’。而在整个中字的尽头,还延伸出一个墓室。这种形式的布局始见于商代晚期,流行于商代和西周两朝,中间的墓室里面有一块黑乎乎的方形东西,那应该是椁室。而这个地方整体看上去结构并不复杂,可以推测出墓主的身份是先秦时期的大贵族。
匪夷所思的是,这个斗的最后一个墓室,里面竟然有六口石棺整齐排列,按照风水学来讲,这不可能是陪葬的棺椁,没有人会把陪葬的仆人埋在比自己更隐蔽的位置。即使是按照合葬的方式来说,这也是非常不吉利的选择。我不禁疑惑,指着纸上的石棺问燕子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就画下来而已。当时还有一个棺材被打开了,就是角上这个。”燕子说罢,指了指图上的六口棺的其中之一。
“那下面这个是什么?”我指着下图问她,我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躺在地上的受伤的人,但是由于笔迹潦草,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情况,而且从衣着上看,那像是一个穿着睡衣的人……“这是个古人,应该是死了,但是他身上全是枪伤,我到达这里的时候,它已经被爆头了,我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开这么多枪打一具死尸。”燕子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三爷说这是活死人,但是我不太信,因为这完全说不通。”
燕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从中听出她的陕西口音,听说话的意思,应该和土夫子一点联系都没有,连粽子都不知道是什么。看着纸上那一团模糊的东西,我有点不安,就问她道:“那潘子呢?”
燕子皱了一下眉头,仿佛失去了耐心再解释,夹着烟转身回了房间。
三叔就道:“你别问太多了,她现在也担心潘子的情况。”我更加疑惑了,问三叔她和潘子是什么关系,三叔摇了摇头,“你想歪了,她其实也挺无奈,当初要不是潘子逼着她,她也不会趟这趟浑水,现在搞得有家不能回。”
我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总觉得三叔和燕子都故意向我隐瞒什么,我转脸去看闷油瓶,他的表情淡淡的,没有抬头,也不提问。
“你们刚才在屋里说了什么?”我心说你不会也学我三叔这样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