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什么?”
“‘再不看好自家媳妇，我要抢走了。’”
“......是该被打死。”
鬼群中走出来几个人模人样的鬼，想必是刚死不久，来鬼市报道时间不长的人。身量较高的那位走在前头，扫一眼谷子，目光停在阿青身上，半晌，开口道：“你还敢来啊?”
阿青笑道：“朋友一场，我送枝花有什么好介意的?把我打死了不太好吧嘿嘿。”
谷子用手肘捅他一下，心道：让你道歉啦!而且他们谁跟你朋友一场啊??
几个矮胖矮胖的男鬼从为首的鬼后面半走半飘出来，眼白滴溜溜地转着，凑近了阿青，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着：
“你发的誓被狗吃了吗，上上次来时不是说不追到他你就不回来么，你说你要是回来了，我们就别让你活着回去。”
阿青笑容一滞。
谷子更是理不清状况了：“慢着。哪次?什么誓?追谁?你们不是因为他送了花所以追杀他吗???”
鬼们皆是一怔，继而全部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如潮水般涌过来，挤开阿青，围住了谷子，各种猪爪触手人手都拉着他，七嘴八舌地讲着。阿青一看不好，就要开溜，被那位几位男鬼拉住了。
阿青恨不得直接昏过去，叫道：“他妈的你们怎么什么都说!?要我还怎么活，啊?”
几位男鬼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鄙视，皆道：“太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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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从阿青上上次来鬼市说起。一两个月前，他去拜访素春时，正逢素春和其他鬼们聚餐。东西是不能吃，但天还是可以聊的，他一去，三两句话便和鬼们混熟了。
“阿青你咋不带你媳妇出来混嘎，我们也瞧瞧漂不漂亮。”
素春嗤道：“你们呀，快闭嘴吧!阿青才十四岁呢，还不晓得有没有喜欢的人，反正没跟我说过。”
“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的姑娘都能嫁人了!”
阿青顺手抄起一个空碗，砸在说话的鬼头上，道：“去你妈的，我又不是姑娘家，你可闭嘴吧。”
“就是啊，就是嘛。”几只鬼七手八脚把那只鬼推地上了。
“不管呵!”一个只有眼白，像全天翻白眼的男鬼幽幽地从背后将手放上了他的肩，无声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下次不带个姑娘来，我们围攻你。”
素春笑起来，道：“那期限得有十年。”
阿青沉思半晌，道：“不是姑娘可以么?”
众鬼：“啊??”下巴掉了的鬼赶紧把下巴安上去，眼珠子掉了的鬼满地爬着找眼珠子。阿青不耐烦地道：“觉得不行?找你们城主说理去。”
众鬼汗颜。好像是说不过这个理了。
“那也好!”高个子的男鬼喊道，“都听着，阿青下次来时，要没带人来，一起揍他。”
阿青随口道：“行行行，那就别让我活着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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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随口说的啊!怎么鬼的记性这么好!
早知道的话，这次被打死也不带谷子一起来。
几个女鬼依附着那几个男鬼，也围了过来，同样说道：“太没用了!”
阿青道：“我也知道我很没用，所以你们快点让开，我跑路了。”
鬼们的修为不如他，数量也不多，被他一把推开。阿青并不愿回头去看鬼群中谷子的表情了，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他跑出了鬼市，到了一条小溪边，险些因没刹住而落水。他静静地坐在溪边，看着水镜中的倒影，倒影中的人俊俏而青涩。风起涟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突然模糊了。“我是谁啊。”他喃喃道，像是自问，又像是在对着一个人诉说，“他们都问过我一个问题，他们问我是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常做的梦里，那个影子是谁，是我吗。”
他常在深夜里，梦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有时是孩童，有时是少年，有时是青年。
孩童推动着秋千，秋千上是一个年龄相仿的白衣孩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留下他孤独的影子越来越小。一个靠近着云端，一个接近着黑暗。
少年提剑而行，四周是鲜血流淌的地狱，前方站着一个血染白衣的少年。少年无比澄澈的眼眸沾染了血，提剑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