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弟弟,慢慢地走向故事的悲剧结局。
“玩得愉快吗?”迈克洛夫特背负着双手,身姿是一如既往的挺拔。
“当然。陛下的舞姿是我见过最好的。”不知为何,迈克洛夫特从歇洛克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得意,令前者不由多看了其一眼。尽管穿着路上顺来的晚礼服,歇洛克身上依然有一种与迈克洛夫特如出一辙的优雅,这或许就是英伦绅士隽永的魅力所在,而相比起兄长的内敛,他的个人气质要更加富有激情和戏剧化一些。“我也很喜欢和陛下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尽管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到你正烦恼的那些。”
他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地戳穿了迈克洛夫特隐含的试探,坦诚得叫人一时之间没办法继续开口。
对此迈克洛夫特只是微微一笑。
“但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无论是你,还是女王陛下。”做为兄长,迈克洛夫特总是能够体现他的包容和循循善诱,“如果她只是乔治娜,而不是乔治娜女王,无论是一个孤女还是一个寡妇,我都不会阻止你们——然而,她是你的女王、也是我的女王、更是英国的女王,她所背负的是整个国家,从她带上那顶王冠开始,她就注定了要失去许多做为普通人的权利。”
“就在不久之前我告诉了她,女王的王夫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剧性终身职业,但我没有告诉她的是,看似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英国国王,这个让许多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位置,亦是充满悲剧性。身为君主,国家和责任必须摆在自我之前,这很残忍,所以她必须足够坚定且坚强,可以承受无数的打击和磨难,还要面对那冰冷的王座上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孤独。”
王权必须胜利,且必须永远胜利。
王冠是荣耀,是权利,但也是责任,更是负担。
从大英的女王陛下戴上王冠的那一刻起,乔治娜就已经被另一个人所代替了——那便是乔治娜女王。
就像迈克洛夫特说的那样,王座之上,是始终挥之不去的孤独。
怎么说呢,听起来这一切真是令人忧伤不是么?
歇洛克微微叹息,唇边那种略带狡黠的笑意收敛了些,正色道:“是的,我承认,我确实对女王陛下心存好感,但仰慕这样一位女性难道不是十分正常的事?你该庆幸我不具备罗密欧式的叛逆和浪漫,否则这样的阻拦不过是往火堆里添一把干柴,只能促使我心中的火苗一下子燃烧成了熊熊烈火。”
迈克洛夫特近似淡漠地望着歇洛克,冷静地说:“玩火的孩子只会引火烧身。”
歇洛克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对迈克洛夫特说:“我知道您的忧虑,我亲爱的哥哥,我相信陛下也知道,但我认为你应该了解,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会有应有的分寸和自制。”
迈克洛夫特淡淡地扫了歇洛克一眼,后者抿着唇线,微微睁大了灰绿色的眼睛,看起来见鬼的纯洁无辜。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并不是很能信任歇洛克所谓的分寸和自制,毕竟像歇洛克这种缺少了有趣案件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兴奋,就转而追求可.卡.因溶液所带来的肉体上的刺激,怎么看在以上这两点上,并不具备足够强大的说服力。
想到这里,迈克洛夫特不禁皱了一下眉。
诚实地说,他不能理解女王陛下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歇洛克,单论外貌的话,迈克洛夫特有意为女王陛下招来的书记官特平勋爵就是一位气质出众、风度翩翩的人物,之前他调查过的那位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先生更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典型美少年,而歇洛克怎么看都不是传统意义上年轻姑娘们有可能一见倾心的那种人——尽管他生得也算端正,举止也算文雅,头脑也算聪明,但他的性情时而跳脱时而安静,有时自负到接近狂妄,有时又幼稚得不可思议,着实让人头疼。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对歇洛克所使用的每一个形容词,套用在女王陛下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违和……
迈克洛夫特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但我知道,歇洛克,情感总有理智无法控制的那一面。”
歇洛克痛快地回答:“是的,我承认。”
“所以,让我们现实点。”迈克洛夫特停顿了两秒,公式化的面孔显得理性而冷漠,即使是面对他最亲近的家人,“你不是那块长袖善舞的好料,虽然我对你的才能还有几分信心,然而假设要你同那些数不清的官僚打交道,那确实有些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