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应下了对方喝茶的邀请，归根结底还是有一些话想说的。毫无例外，是关于自己之前因为一时的情绪而说出来的话的。
王对他说的话他记得非常清楚，姚楚一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他大抵有了一点了解，随即就感觉到苦手。
在他还是个声名远扬的医生的时候，对于人际关系实际上没有太过尽心的维持，一方面，他的能力决定了他并不需要，而另一方面，医生本身的性格算得上高傲。而在失去了自己的双手的当下，他一边非常清楚自己确实需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性格，一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他沉默地将手中的茶杯里的茶水喝了大半下去，双手捧着茶杯，想着究竟应该如何开口，倒是姑娘没有给他纠结的时间。
姚楚一很快将咖啡喝完，空杯放置到了桌面上摆好，准备之后拿去清洗，然后在医生沉默的沉默之中率先开口。
“我大概能了解一点你现在在想什么。”姑娘这么说着，非常成功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
斯特兰奇向她投去了视线。
“我对于人的情绪感知还算得上敏感，”姚楚一解释，“所以……”
她停顿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实际上莫度也经历过喜马拉雅的奇妙之旅。”姑娘回忆道，“他当时的反应，比你还要大一点。”
“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所以他实际上在某些方面万分固执，就包括应该如何正确地学习到秘法。”
“实际上，这样的方法，最初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姚楚一说，“让他切实地感受到自然，并且真正意义上的臣服。”
“每个来到卡玛泰姬的人，实际上都有着本身绝望的过去。这句话并非是假话。”
“臣服于自然让他感受到了秘法的真切力量，却也因此让他因为之前的绝望，而走向了跟预期不太一样的道路。”
姚楚一的语气稍微带着一点遗憾。
“但是这样的方法却被保留了下来，因为着实有效，安全性实际上也有着非常大的保障。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历练。所以我并不觉得，你之前的反应有着什么不对的地方。”
姑娘再度微笑了起来。
“否则，你大概不会在此时和我一起喝茶。”
*
“姚是这么跟你说的?”
斯特兰奇在离开姚的住处之后，转身就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除了王还在，没有其他任何人在。
医生便拿了一本书，然后坐到了王的身边，一边自己翻看着书籍，一边絮絮叨叨的、不求什么回答的讲了之前发生的谈话。
然后他得到了图书管理员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和这个问题。
“确实。”斯特兰奇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没有发现落下什么，便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
王沉默了许久，等到医生不再准备等一个的回应的时候，才又开口：
“我想你会想知道，莫度在过度反应之后，姚对此的反应。”
图书管理员停顿了一下，在对方停下手中翻页的动作，向他投来格外好奇的目光之后，额外补上了一句：
“仅供参考。”
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感觉到接下来对方的话似乎会让自己感觉不太好，因而皱了皱眉，但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样“可能会有反差”的想法，注意力集中到了王的身上，准备听他讲。
“我之前似乎说过，姚她很少有情绪波动。”王说。
“是的，之前你还说过，她比较剧烈的情绪波动是关于古一法师的。”斯特兰奇补充。
“其实我当时说的并不完整。”王说，“因为莫度在。”
“……所以说?”斯特兰奇隐隐想到了什么。
“在莫度因为秘法的状况也去了喜马拉雅山，随后有了不亚于你的反应之后，姚是真正的生气了。”王回答。
“尽管她并没有在莫度面前表现出来。但是在那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以各种借口与莫度训练的时间错开，莫度在那个时候反应迟钝，自己经过调整之后，关于喜马拉雅之旅的事情几乎被忘在了他自己身后，倒是稍微发现了一点，姚和他的相处模式有了一点变化，只不过没有找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