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南楼愣了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出口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话也说得僵硬:“找东西——只不过没找到就是了。”
她语气满不在乎,半点没有对皇帝陛下的敬意,嬴政恼怒,加重了语气:“抬起头来!”
微生南楼也怒,猛地一抬头,两人目光相接,嬴政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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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南楼?”
嬴政叫出这个名字之时,屋中众人皆愣怔惊讶。
继而纷纷交换疑惑目光——此人是何人,如何与皇帝陛下相识?
微生南楼跪在地上,抬头看他。
她的眉眼秀气精巧,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一副静谧乖巧的模样。
良久都没有人敢说话,星魂站在她身旁,暗暗捏了把汗。
微生南楼的目光带了些愣怔,却又逐渐转冷,一点一点,深入骨髓的冷。
嬴政面前,绝不敢有如此放肆之人,这样恨意深重的目光,他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见过了。
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呢?
成蟜?也许吧。
寂静中云中君忽然下跪请礼,道:“皇帝陛下,微臣还有事要禀。”
嬴政眉头一皱,问道:“何事?”
云中君洋洋得意地斜了星魂一眼,顿了片刻才道:“微臣要弹劾护国法师星魂,藏匿嫌犯,意图难料!”
星魂一愣,与微生南楼同时回过头看他。
嬴政示意他说下去。
云中君继续道:“方才微臣差人前去追查嫌犯,不料嫌犯在星魂大人屋中——微臣本以为星魂大人以将其逮捕,不料却是,却见星魂大人与其形容亲密。”
微生南楼眼前一黑,下意识转头看向章邯,却见章邯面不改色,只盯着云中君,像是在认真听他所言。
见云中君倒打一耙,星魂倒也不急不躁,解释道:“陛下,微生家主曾救过微臣,于情于理,微臣都……”
云中君恰到好处地打断:“难道说星魂大人知道……她要窃取阴阳家珍宝?”
星魂直言不讳:“我知道她上蜃楼做什么。”
云中君气的发抖:“既……既然如此,星魂大人为何不报!”
星魂耸肩,理直气壮:“我如何做事,轮得到你插嘴?何况——我何时说过她是来偷东西的?”
云中君怒道:“她自己承认了!”
嬴政问道:“星魂护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星魂这才答道:“确如云中君所言,微臣与微生家主相识已久,此番微生家主上蜃楼,便是要求微臣一事。”
微生南楼气息一顿,心说没有的事——星魂你要做什么?
星魂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一件小事罢了,不足挂齿。”
微生南楼猛地转向星魂,却见星魂一个眼神递过来,将她想说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云中君却道:“星魂大人明知蜃楼乃是皇帝陛下所珍重之物,如何轮得到旁人肆意上下?此番星魂大人不仅不上报,还私留人于蜃楼居住——星魂大人置皇帝陛下威严于何地?”
星魂冷冷斜视云中君,唇角弧度愈发深邃。
嬴政思虑片刻,着人将星魂压入牢房。
帝王之心,喜怒无常,约莫也是近来流言蜚语颇多,他对阴阳家亦有所猜忌,便小题大做,杀鸡儆猴。
微生南楼站起身,喊了一声“星魂”。
他明明可以出卖自己,明明可以……将实情说出,为何要自己揽下罪责?依照方才的情形,他应该也能看出自己与嬴政的交情,就算他将她供出来,她也不一定就会被定罪……可他为什么……
约莫是最保险的方法,她私闯蜃楼的确有罪,但与上蜃楼行窃的罪名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星魂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越过重重人海一眼回望,他的眸中似有月光。
“我们果然还是太晚遇见了吧。”
再然后他就走了,走出屋子拐了个弯,微生南楼就再也看不见他。
回过神时,嬴政已经命手下替她松绑,云中君还欲说的话,也都被嬴政拦住。
“微生南楼。”嬴政喊了她的全名,“随朕出去走走。”
说罢自己先走了出去,微生南楼下意识回头看向章邯,章邯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才提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