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戊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真武皂雕旗。
那日自微生玄黄来过后,微生南楼便踏上重竖先天五行旗,重结阵法之路。
离地焰光旗离自家最近,按着微生玄黄所给的地图,她很快便寻到古旗所在,以灵力灌之修补。
再向西至华山,实则微生南楼倒是十分怕到此地的,江家便是守华山之地,她对江家多有愧疚,先前江望云托她与江修远说的话,她也未能带到。
华山深处便是素色云界旗所在,修补五行旗短则两到三月,多则数年,全看五行旗破损程度。好在此旗并未破损多少,微生南楼也能松一口气。
结阵修补,先前微生玄黄替她注了不少灵力,毕竟在他眼中,微生南楼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小姑娘,实在怕她修补到一半便会灵力尽失。
华山上繁花尽放,幽香扑面。
从前她也总是来华山,在桃树间蹦蹦跳跳。
十有八|九,江望云是被江修远关在屋中看书,微生南楼一个人无趣,拉了江望云便走。
春日里暖阳融融,两人便是一起走过山水迢迢,赴过南北西东。
她还记得有一条小溪的水特别深,却又十分清澈,溪水里印了天空的颜色,鱼儿仿佛是在天空中游过。像是《逍遥游》中所言,鲲鹏翱翔于天一般。
每每回去晚了,江修远总会等在门口,将他们二人训斥一番,才让进屋。
后来微生南楼也知道,江伯伯总等在门口,是因为担心他们二人。
年少的时光似是总也数不尽一般,那些最寻常的景色——连绵远山与无尽夕阳,也总是看不够。
世间戏本中多是阴差阳错浮生蹉跎,却不知世间总有些相知相遇,在最美的时光。
如此的生命,又怎是错过?
然而啊——彼时瀚海星空,彼时皓月长驻,那些意气风发携手同游的日子,如今只剩下孤坟落幕。
恨意可以消融,爱意可以克制,可唯有无法追悔的生死,是永不能弥补的遗憾。
十五岁起,她决意要抛掉所有的软弱,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是因为她还太过于心软,那些于她而言最最重要的东西,也只能在泪水中不甘地告别。那时候她想,如果把自己练就成一把劈开黑夜的利刃,是不是就可以变得强大——强大到永不畏惧离别。
是以她将“忍”字头上的一把刀,狠狠扎在自己的心中,章邯问她有没有过后悔,她不知道。
可是无论后悔与否,她都已经这么做了。
而后她才明白,其实离别没有那么可怕悲伤,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生死尽头,只要她还没有忘记,就不算是真正的别离。
微生南楼缓缓地睁眼,山中阴晴不定,此时渐渐下起了雨。雨水打湿树木花草,雨气湿润氤氲,却浸不透她的眸色。
三个月之后,微生南楼离开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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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向北,也不知是何缘故,单狐山中的真武皂雕旗的损坏似乎比南面和西面的严重一些。
不过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微生南楼而今心态平和,不过就是耗损点灵力就能解决的事情,这和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一样,都不是什么大事。
真正难解的是那些不知该如何解的局面。
却总有意外。
那一日约莫是耗损过度,微生南楼刚要站起来,却觉眼前一黑,脚下虚浮打滑,生生栽倒在地上。
浑身虚弱无力,想撑着坐起来都做不到。
她喘了几口气,心说这地方荒郊野岭,在这里昏过去,多半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复又想起,如若章邯还在自己身边,定然不会让自己遇到这样的险境。
不对——从前孤身一人的时候,也不见得自己有这样矫情,怎的遇上章邯之后,依赖之心越发地重了?
不过尚未等她想明白其中缘由,她便堪堪昏睡过去。
醒来时不知已过了几日,阳光透过树叶闲闲地落下来,有几缕落在脸上,照得她直皱眉头。
这才想起还有五行旗,吓得她浑身一颤,急忙爬过去查看情况。
见旗好端端地立着,微生南楼这才松了口气,复又结了阵法,将灵力输送其中。
先前她曾经问过微生玄黄,既然招摇山海里的老家伙们灵力高强又是猎兽师中的翘楚,为何不由他们来修补五行旗,非要她一个猎兽师榜上排名有点难看的小辈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