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来报:“家主,明家家主来访。”说着递上名帖。
微生南楼眯着双眼,接过名帖瞥了一眼,心中暗笑片刻,与那人说道:“请人家进来,我随后就到。”
说是随后就到,微生南楼实则笃悠悠换了件像样的衣裳,才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往前院厅堂走。
一进屋便摆出了盈盈的笑容,迎上去道:“明叔叔来就来了,还递什么名帖?真是把侄女当外人了。”
明折芦听罢亦从梨花木椅子上站起来,对她笑道:“贤侄女这是什么话,终归你我皆是一家之主,表面的功夫要做好了,以免旁人说了闲话。”
微生南楼似是极为赞同,与明折芦一道坐到木椅上,吩咐了下人上茶后问道:“不知明叔叔此番造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明折芦略微一笑,嗔怪道:“贤侄女这话说的,没什么事,叔叔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微生南楼带着歉意道:“叔叔说的极是。”
虽是“叔叔”“侄女”的称呼,然则微生家与明家确实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微生家自上古有猎兽师以来便是一宗大派,家族家大业大,虽说到微生南楼时已不可同昔日而语,但微生家的声望仍在。
而明家不同,明家崛起不过是近百年的事,据言明家先祖是公良家的弟子,后半道分门,自成一派,也炼化了不少威力巨大的法宝,继而跻身猎兽师家族前四。
至战国末年,微生家家主微生吟安与明家家主明折芦关系密切,称兄道弟,是以如今微生南楼才会喊明折芦一声“叔叔”。
明折芦呷了一口茶,赞叹道:“君山银叶,果真是好茶。”
微生南楼笑眯眯地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忽闻往事入梦来(二)
果不其然,明折芦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茶后,忽然放下茶杯与微生南楼道:“南楼,吟安兄过世……也有七年了吧?”
听到明折芦好端端的竟提自己父亲的名字,微生南楼脸色骤然一变,冷言道:“明叔叔,您应该清楚,我——”
明折芦打断道:“我知道你恨你父亲,因他不在家,才致你母亲——”
微生南楼一个眼神扫过去,明折芦识趣地不再将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接着道:“可你是否知道,你父亲是如何死的——又是,为何而死?”
微生南楼一愣,她只知道父亲出了意外,赶去韩国殓了遗体回来,出殡后自己继任家主。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人散的散走的走,也再难聚到一起问清一个真相,而或许他们也不会知道真相。
此时明折芦提起来,微生南楼心下一动,问道:“明叔叔莫非知道?”
明折芦这又喝了口茶润嗓,才道:“你父亲生前一直在寻找太极图,有了不少线索,却被公良观杀了。”
“公良家的——”微生南楼瞳孔微缩,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公良家的家主——那个阴阳家掌门?”
明折芦亦是满脸悲痛:“正是此人。”
微生南楼咬着嘴唇,双手死死握着座椅的把手,似是要将把手生生捏断一般。
随后她又闭上双眼,眉目皆皱得紧紧,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的折磨。
末了她忽然睁开眼,眸中闪过一道隐晦的杀意,她深吸了口气,复又恢复过来,语气平静的接近冰冷。她问明折芦道:“七年,明叔叔何以到如今才告诉我。”
明折芦似乎猜到她会这样问,于是道:“公良观掩饰得太好,我花了好些工夫才找到蛛丝马迹,确定是他谋害了吟安兄,贤侄女彼时年幼,根基不稳,为叔怕侄女得知后冲动行事,故而隐瞒七年。”
微生南楼挑了挑眉毛,约莫是接受了明折芦的说法,道:“多谢明叔叔告知,这是我与公良观的仇怨,万望明叔叔莫要插手。”
言辞中满满的杀意与怒意,明折芦张了张嘴,却并未出言阻拦。片刻后他才道:“贤侄女要为父报仇,我本不该拦,但公良观此人阴险狡诈,侄女千万要小心——另外,关于太极图一事,为叔想与侄女说,既然是吟安兄毕生都在寻找的东西,侄女若是将其找到,也可慰吟安兄在天之灵。”
微生南楼略一思忖,点头道:“明叔叔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