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旦跃上了天空,再要拦他已是痴人说梦。
章邯站在院子中,懊恼地望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白点,吩咐手下善后,自己则往扶苏的住处请罪。
造成如此大的骚乱,还没有抓到罪魁祸首,只怕公子罚下来,够他喝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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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南楼挑了条小路,从将军府往小圣贤庄去。
走了几步却觉得不对,周围凭空掉下几片羽毛,她伸手接了一片,不想羽毛十分锋利,将她的手指割出一道裂缝。
微生南楼翻了个白眼心说白凤这小子就喜欢弄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她便停下脚步,等着白凤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凤见她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也觉得无趣,纵身自树上跳下来,落在她面前。
微生南楼当然没有被他吓到,只将双手环在胸前斜眼看他。白凤皱着眉看了她片刻,才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吹法,是有生命危险的意思?”微生南楼当然不知道,而她不仅不知道,甚至还要理直气壮:“我又听不懂鸟语。”
白凤差点被她气死——他从来都是个冷言冷语的少年郎,只言片语间就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不料他与微生南楼相见才知是小巫见大巫。
白凤缓了缓,心说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不能动手——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他问:“你是怎么被抓到将军府的?”微生南楼不满道:“不是抓的,是被请过去的!”白凤挑着眉毛不信地“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挑,听得微生南楼后背冒起一阵寒意。
见她不答话,白凤也不多问,沉默地站了片刻便离去。
月色昏暗,微生南楼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溜进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好就好在它十分之大,有诸多后门与不常有人去的院子,何况庄中没有将军府那样严格的巡夜人,微生南楼只要随意挑一处翻进去,便没有人再拦得住她。
她大致回忆了一番,张良所住的听风阁在东边靠海的地方,还要走一段距离。
君子如风,张良所住之地的名字倒与他的性格十分相似。
遥见听风阁中尚且亮着烛火,再算一算现在的时辰,微生南楼不由替张良担心起他的头发——熬夜可要不得。
于是微生南楼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轻轻叫了一声:“子房。”
张良听到有人唤他,竟是浑身一颤,不敢置信一般地回过头,看着微生南楼愣了片刻,才道:“南楼?”
微生南楼笑意盈盈:“是我。”
张良站起身,快步上前将她一把揽到怀中,责备道:“怎么又回来了?”忽然觉得微生南楼有意识地护住腹部,于是垂头皱眉道:“怎么——你受伤了?”
微生南楼将他推开一些,闪烁其词道:“没什么大事。”
张良却不依不饶:“你每次都这么说。”微生南楼打了个哈哈:“所以我不是每次都没事嘛。”似乎还怕张良不信,就在自己的伤口上拍了两下,当然是被痛得嘶牙咧嘴。张良急忙拉住她的手,道:“还说没事!”
微生南楼讨好地看他:“的确没什么大事,在将军府已经包扎过了。”
张良一愣,道:“将军府?”
微生南楼解释道:“我在去的路上碰到了章邯——”张良更为讶异:“章邯?你怎么又碰上他了?”微生南楼点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据张良得到的消息,章邯此人心思缜密做事干练,上回在将军府,微生南楼已经被章邯逮到一次,这次再见居然——
“他没有抓你?”
微生南楼委屈道:“我就是个乖巧的猎兽师,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抓我?”
张良一想似乎也对,她多半与墨家扯不上关系,章邯没有证据,总不至于屈打成招。
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嘱咐道:“往后不要再去招惹他。”
微生南楼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张良默了默,垂着眸子打量了她片刻,忽然问道:“南楼,这一次你来桑海究竟是为了什么?”
微生南楼略微一愣,随即扯谎道:“我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异兽么。”
张良探手捧过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微生南楼原先是不服输地盯着他的浅色眼瞳,片刻后却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