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大秦帝国异兽实录_作者:进击的麻雀君(66)

2018-08-06 进击的麻雀君

  随后张良便来了,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少年愈发长开,眉眼如被人勾勒过一般漂亮细致,狐狸眼中不再是精明算计,而是一片忧愁惨淡。

  他唤她:“南楼。”

  如从前许多次一般,微生南楼缓缓转过头,看着十步开外的男子,浅浅一笑。

  如若当真能回到从前,无论要她用什么来换,她都愿意。或是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快速地淡忘如今的心痛。

  只是时间无法回溯,亦无法加快——每一个日夜都是必经之路。

  微生南楼猛地一颤,竟生生往前倒,张良疾步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

  张良柔声道:“南楼……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还在。”

  微生南楼闭着眼不说话——都还在又如何?终究是有人不在了。

  她已经日夜不眠了数日,全靠意志撑到现在,外人面前她是即将即位的新任微生家家主,微生家的地位在猎兽师中不低,她不能给家族丢脸。

  可到如今,在卫庄和张良的面前,她仍旧希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孩。

  她将头埋在张良怀里,终于哭出了声。眼泪如断线的明珠,一颗接一颗地掉在张良的白衣上,很快便从最外层湿透到里衣。

  泪水微凉,沁地他心中一颤。

  她才十五岁——才只是个孩子。

  张良静静地揽着她,一直等到她把嗓子哭哑,把眼睛哭肿。

  卫庄亦在一旁站着,破天荒的没有提前离去,或是口出讽刺。

  那样深沉浓重的悲伤,如同饮了一杯陈年的茶,一直从口中苦涩到心里,且愈久愈苦,难以散去。

  微生南楼哭够了,接过张良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把脸,望向微生吟安的遗体,道:“我想去看看韩非。”

  众人皆无言,此时天上飘起了密密的小雨,路上行人或匆匆行至屋檐下躲雨,又或撑起油纸伞,与往常一次又一次见过的情景无异。

  山川迎来送往,旧景依然困顿。

  *****

  颜路沉默,眸色中透露了些许微生南楼看不懂的意思。

  微生南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自嘲一般地笑道:“颜先生怎么不问问,后来如何了?”

  颜路复又抬眸,配合地问道:“后来呢?”

  微生南楼这才笑着接下去道:“后来——我回了鹊山,将爹与娘的棺材并在一起安葬,于是我就继任了家主,一手将幼弟带大。”

  还有一些事,她也不必再向颜路细说。

  她父母过世的第二年,秦国传出消息,韩非死在秦国大牢中,死因不明,为何而死,亦不明。

  韩非是她初见时一眼惊鸿的男子,彼时或许不知何为喜欢,多半是崇拜与依恋。

  那样好的一个男子,那样温柔的眉眼,轻狂却稳重的为人,曾与之雨夜并肩,又受之地牢解救,她如何不倾心?

  只是当时春风拂面,当时瀚海星辰,都如旧梦一场,不过念做一个“曾经”。

  当初告别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他看着闹别扭的她,笑得弯了眉眼。

  他道:“如若有缘,来日再见。”

  来日,却终究没有来日。

  他说的是“有缘”,约莫就是没有缘分。

  想来韩非是错借了寒冬霜雪,想以此为证,然冬雪啊——来年春再来时,便早已无影无痕。

  微生南楼轻轻抹过眼角,浅笑着对颜路道:“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回忆那段时光的机会。”

  装作潇洒快意几年,她始终不敢提起那一段日子,始终不愿想起十五岁的时光。旁人懵懂善良,付与一切温柔天真的年纪,她却在泪与恨中度过。

  不过如此也好,她终有一日要面对——七年之后,她也终于敢面对。

  旧时光不曾带走一切,它把所有都留在那个过去,等着有人静静拾取。

  *****

  微生南楼与颜路告别,溜溜达达去了桑海城东郊。

  颜路说的不错,她果然在一座山上瞧见了张良与盗跖。

  她猛地刹住脚步,潜意识里便觉得他们二人约见在山峰之上,必然是有什么旁人不能听的话要讲,此时过去显然是不识相的举动。

  于是她寻了一棵树蹲好,捏了个“听风吟”,将他们二人的对话悉数听到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