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愤懑无法缓解,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狠狠锤向水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捶打时激起的水花不受控制,其中不少溅到了她的眼睛里。
人身安全为上,她还是安静坐着好了。
迷迷糊糊不知呆坐了多久,青之川觉得脑袋略微有些晕。生怕自己当真一语成谶昏倒在温泉里,她忙从水中抽身。
她确实已经泡了够久了,连指尖的皮肤都皱得不成样子。触觉变得迟钝不已,让她难以忽视。从女汤走回到房内,她总是忍不住摩挲指尖,体会粗糙不平的手指到底是何种触感,专心到甚至都连屋外天色已然转暗都未曾察觉到。
“四十九姐姐终于回来啦,您去哪儿了?”
鲤鱼精放下手中糕点迎了上来。
她生硬地笑了笑,答道:“我一直在温泉里。”
“我还以为您喝酒去了呢。”鲤鱼精阖上木门,不经意道,“先前玉藻前还问起了您的去向。”
青之川的后背瞬间变得僵直,忽然察觉到单是这一个名字就能勾起糟糕的记忆了。
她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笑嘻嘻地转移开了话题。不过未走几步,她就瞥见到了玉藻前的床铺。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鲤鱼精,你过来一下。”保持着得体却僵硬的微笑,青之川朝鲤鱼精招了招手,“帮我一个忙,把玉藻前的床铺搬到别处去。”
鲤鱼精不明就里,但却还是游了过来,与青之川一人抓着一端,把整个床铺稳稳抬了起来。
以防万一,青之川不忘叮嘱了一句:“抓牢,别掉地上了。”
“我们要把这床铺搬到哪儿去?”鲤鱼精不解地问道。
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那帮糙汉系男性式神分住在三个紧挨在一起的房间,把床铺放到哪一间的确应当细致斟酌一番。
“还是搬到一目连房里去吧,他那间最宽敞,住的人也少。”她紧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他绝对不会瞎说些什么……”
“嗯?四十九姐姐你说什么?”
鲤鱼精没有听清,只当最后那句话是青之川说与她听的。
“我自言自语而已,没说什么。”青之川疯狂摇头,反倒是欲盖弥彰。为了不让鲤鱼精多想,她连连催促道,“别磨蹭了,赶紧动起来动起来!”
鲤鱼精能感觉到今天的青之川很异常,似乎有些过分焦虑。她很想直到这些异样产生的具体原因,但每次问话都无一例外地被青之川完美岔开了话题。绕到最后,她居然都忘记了这一茬。
青之川稍许松了口气,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她深知一定还会有人问出这样的话。
她确实没想错。把床铺搬入屋里时,她又遭受到了一番问询。不过这一次在场的式神没有鲤鱼精那么单纯,不可能靠着巧舌如簧蒙混过关。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头疼。青之川撇了撇嘴,留下一句“见到玉藻前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便匆匆遁逃回自己房内,钻入被中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任由谁来都绝不睁开双眼。
她知道这会儿时间还早,想要入眠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她想只要自己闭着眼,睡意总归会降临。
然而并没有。
男装玉藻前的出现引发了一阵喧哗,隔着重重房门她都能听到外头的闹腾声。不过这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大概那群不省心的崽子也知道不该打扰她的心情。
夜渐深,房外变得寂静,虫鸣声清晰可闻。青之川毫无睡意,不停地翻身,吵得近旁的鲤鱼精都睡不好了。
头发未干透,湿漉漉地贴在后颈上,她想这阴潮的触感或许就是影响她睡眠的大敌。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用帕子擦干头发就躺了下来。
闭上眼,摒除杂念,潮湿的感觉却无法忽略。青之川不堪其扰,索性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起身出去了。
大门未落铁锁。她拉开木栓,轻推开门,走入树林。她用手作梳,捋顺缠绕在一起的发梢,这样可以让头发干得快一点。只可惜现在根本无风,她算是做了无用功。
今日并非十五,但月光依旧明亮。走在林中,清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洒落月影一片,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青之川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得,林中一抹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色彩引起了她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