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立刻要扶他起来,同时轻晃了晃手臂,一瞬间铃铛轻响。
小安右手抓着一个香囊捂在鼻子上,本是涣散的眼神在听到铃声后逐渐清明,他立刻放开了抓着她脚腕的左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芷扶着他起来,见他身上除了一些轻微的外伤以外,就属身后的刀伤触目惊心,不过刀伤不深,此刻也已经止住了血,她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见他拿着一个香囊,外形似乎有些眼熟,疑惑问道:“你这是?”
小安放下了香囊,咳嗽了两声,才道:“这是当初小师姐送给三师公的香囊,屋内烟太浓,我逃出来的时候借来用用。”
白芷一听,也明白过来了,当初这香囊就是放了些提神醒脑的药草,此刻在火场中倒是也发挥了作用。不过此时不是聊这个的时候,白芷立刻问道:“你可曾看见我的师兄们和荀爷爷?”
小安点头,边走边说:“掌门师尊和二师公在一处,不过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不过意识到身边还有白芷,这才强打起精神说道“荀老夫子已经被救走了,小师姐不必担心。”
“救走?被谁救得?”白芷有些吃惊。
小安摇了摇头,“他们攻进来的时候,我们去找荀老夫子,他就已经不见了。”
闻言,白芷的心却是提了起来,“那......会不会是被人劫走了?”
“掌门师尊说不会,若是想要荀老夫子死,大可等那些人进来将我们一网打尽,没必要多此一举。”
白芷听着这话稍稍放心了一些,此时有人在身边,虽是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但她也有勇气问出了一直在心中盘桓的问题,"庄内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被杀的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可小安却听明白了,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不……其实,庄内弟子虽然平时习剑术,但哪里比得过那些秦国官兵,大部分都被活捉了,而等待他们的下场……就是活埋。"
白芷喉间一哽,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活捉是死,硬拼依然是死……那些弟子……想必当时肯定是充满了绝望吧……
不过……"你是怎么逃过的?"
白芷的话一出口,小安就停住了步伐。
不能怪白芷多疑,这种混乱的情形中,连师兄们或许都不能保全,那他……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安转过身看着他,神色是意外的平静,他缓缓道:"因为……当别人在浴血奋战的时候,我躲起来了。我躲在了三师公的屋子里,冷漠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所以,他当时才对自己说,"屋子里烟很浓"吗?
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像平日里乖巧的庄内弟子,反倒……像是饱经沧桑的老年人。
白芷愣了一瞬,"你……"
"很卑鄙吧?"小安打断了她的话,"可我不能死,我的命是少爷的,我的信没送出去,这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都是少爷说了算,我不能死在这里。"
说罢,他不在看白芷的表情,转身继续朝前走。
烟雾中看不太清前方的路,不知道小安是怎么认路的,走了许久,只听闻小安轻声说道:“到了。”
白芷与小安在这一片区域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伏念与颜路。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抹深青色的衣衫。
“......掌门师兄?”
伏念拄剑站在地上,弓着背低着头,往日干净的衣衫上满是破损和血污,轻轻地咳嗽声传来,白芷内心一喜,他还活着!
“掌门师兄!”
白芷立刻朝他跑过去,直到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白芷的笑容突然僵硬,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因为,那个人的胸前......插着一把剑。
伏念缓缓地抬起头,他的脸色很苍白,头发因为血水粘在了皮肤上,很狼狈,可他见来人是白芷,竟是微微笑了笑:“师妹......果然来了。”
白芷僵直着身子走过去,,面无表情,等到她走到他的身边,什么话都没说,眼泪却是缓缓流了下来。
伏念笑了笑:“师妹,不要哭......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又是咳了咳,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也没有力气去擦了,他继续说道:“......将我......腰上的玉佩拿......拿走,那是......齐国的......咳咳......告诉子房......顺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不要......不要迟疑......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