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刻,帐外有脚步声接近,星月噤声,接着有人禀告道:“先生,赵王来了,沛公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张良扬生对外面说道,又转头看向星月,“马上你就知道了。”
接着,他站起身,拉着星月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星月没动,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太好吧?”
张良回身,看着她,眨了眨眼,调笑道:“师妹竟然怕了?之前单枪匹马闯项羽连营的星月大人哪里去了?”
“我是为了谁啊!”星月白他一眼,想要挣脱那人的手心,但是张良抓得紧,无奈只好放弃。
张良浅浅笑着,“为我为我,师妹既然对我这么好,那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也不能让师妹失望,放心吧,都没关系的。”
他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星月也就不反驳了,由着他带自己穿过军营,路过几队巡逻的士兵,走到了另一处营帐外面。
还未进去,便听得帐内有隐隐的谈话声传来。
“赵王这一招可谓是极险,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章邯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脱却还能不被发现的。”
“前有猛虎,后为悬崖,不如由着心思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赵王胆识过人,玄德佩服。”
“沛公过奖,狡兔尚有三窟,偌大赵地又怎么可能只有一条出路,是章邯的想法太过狭窄。”
“哈哈,章邯将整个赵地围得滴水不漏,就算他发现赵王已经逃脱,但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赵王没有选择前去救援的项羽军,反而舍近求远,来到了此处,不得不说,赵王的计策果然妙极。”
“哪有哪有……”
“佩服佩服……”
后面都是些无意义的吹嘘与自谦。
星月的手无意识的抖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觉得有些无语,而是那个被称作赵王的人的声音,
实在是有些耳熟。
像很久之前教给她医理时候的耐心细致;
像很久之前叮嘱她吃药时候的轻声慢语;
像很久之前答应她酿酒时候的无奈纵容;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很久很久,她觉得那声音熟悉而又陌生,是温柔中带着一丝锋芒,平和中带着一丝锐利。
不敢认,怕是空欢喜一场。
终于,在帐内的商业互吹已经进行了数十个来回之后,星月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身旁之人。
这才发现,那人一直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柔和的,认同的,鼓励的。
原来都不是自以为是。
像是经年沉寂的死海降下了大雨,在海面上炸起了一个个水花,旁随着渐起的狂风,终于演变成惊涛骇浪。
“啪!”
星月一把将帐帘拉开,毫无阻碍的视线略过营帐主人,直接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没有任何变化的模样,似乎只是因为出了小圣贤庄而换了一身衣服而已,星月看到那人从惊讶变成惊喜的模样,他站起身来,面对着自己笑,轻轻唤了一声,
“小芷。”
她不知道作何表情,脸上是呆滞的,似乎那些学到的阴谋阳谋假笑伪装都在一瞬间远去。
她机械的朝前走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小心!”
“多谢颜先生。”
“师兄教我医术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自己涂药,以防留疤了。”
“……我定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的。”
“既然不喜及笄礼,那便算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师兄出庄为他人治病时带上白芷可好?”
“师兄是不是生气了?”
“各大学派关系错综复杂,就算关系深厚,也会有因利益反目成仇的时候,更何况,我们与墨家才是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我很担心。”
“小芷,你很冷吗?”
“师兄总是尽心尽力的做每一件事,不管那是否是自己的责任,这样,不累吗?”
“做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怎么会累?”
“听说梅花酒比梅子酒还要香气浓郁,更加醉人,今年是不是也能品尝一二呢?”
“敢情你让我种梅树,不是想欣赏梅花,而是想喝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