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小东跑到孔令熙旁边学着孔令熙的样子坐下。
“你怎么这么喜欢乒乓球?”孔令熙托腮问道。
“我想以后进国家队，像你一样。”小东笑着露出牙齿。
“你家里很穷吗?需要靠当运动员来赚钱?”孔令熙挑高眉毛诧异地问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不是的!”小东急的涨红了脸，急急解释道。“我就是喜欢乒乓球啊。”
“当运动员很累的。”孔令熙笑着皱起了眉头，回想自己在队里的训练量。“一天到晚练来练去。”
“那多好啊，可以天天和乒乓球待在一起。”小东一脸向往。
“才不是啊，你不会一直练球，一天里有二分之一的时间要用来练体能。”孔令熙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教练动不动就让我们跑圈，搞得我们跟练田径的似的。还得举铁，各种跑跳，哪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有一个朋友特别讨厌跑步，他说‘教练口中的一万米和我吃一个鸡蛋灌饼一样容易’，还吐槽说‘我们明明是打乒乓球的又不是练跑步的’。”
孔令熙回忆起樊振东说过的话，笑得乐不可支。
笑着笑着，孔令熙又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
“而且，在国家队里，有各种各样的压力，你不是单纯为了自己打球，有时候如果你输了球，特别是输给了外国人，就会被别人诟病，骂的很惨。还有，国家队里强者太多了，你特别喜欢的马龙叔叔也不总是赢球的。”
孔令熙看了看小东，心想，他不会明白。
有时候回想起韩国公开赛的时候，我为什么会摔拍子，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可是摔拍子的那一刻，我莫名觉得...畅快?
我难道恨乒乓球吗?
“可我爹说，种田的人也不是总在丰收，也有插麦苗、磨镰刀的时候。”孔令熙闻言抬头，诧异地看向小东，小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孔令熙。
“我打球不是为了赢啊。”
不是为了赢?
孔令熙眨眨眼，显然是无法理解。
“难道你输了还开心?”
小东摇摇头：“熙熙姐姐，你不适合做运动员。”
孔令熙诧异地问：“啊?你说什么?”
“你只喜欢赢球，不喜欢输球，更不喜欢训练，对不对?”
“这难道，不对吗?”孔令熙失笑，她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说教。“大家，都不喜欢输球啊...”
“我爸爸常说，打牌的时候人不能总是赢，况且，赢别人容易，赢自己难。”
这小孩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显然是从大人嘴里拼凑出来的，但是不得不说，有些话，他说的挺对的。
晚上，孔令熙回到床上却合不上眼，乡下的夜晚总是格外宁静，偶尔几声犬吠，更显得村子的静谧。想起白天的事，孔令熙皱着眉，显然还在思索。
手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孔令熙拿起来发现是手机。
眨了眨眼，孔令熙熟练地打开通讯录，发了条信息给某个人。
【总是赢，很难吗?】
那边樊振东刚要睡下，就收到消息，看了看短信，他皱起眉头打字。
【当然难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有人说我不适合当运动员，因为不喜欢输球只喜欢赢球。】
【我也不喜欢输球啊。】
孔令熙来不及回复，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当然这得分情况，你这人功利心太重，成天老想着赢球，一输球就不高兴。】
瘪了瘪嘴，孔令熙敲击手机。
【别那么尖锐嘛...你输球就开心了?】
【不开心。但是我的生活目标不只是为了赢，你看我天天跑万，也没超过谁，我要是只为了赢，我早找根绳子吊死去了。】
孔令熙看到信息，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又收到了一条。
【学到了新技术不开心吗，跑万成绩达标不开心吗，减肥成功了不开心吗?人生的快乐哪能只系在赢这个结果上呢。你只看见赢，就一头扎进去，每天训练量加那么多，成效是有，可是一旦输了，你就又放弃了，这样循环下去，你越输就多放弃一分，总有一天会放弃打乒乓球的，因为在你看来你总是赢不了。】
【可是谁又能永远赢?我们都是普通人啊，即使我们达到国家队，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佼佼者，也有被打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