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留给阿木的,是她可以任意妄为地选择过的下半生。她可以去看尽所有的风景,走遍这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给了她一切。那一切里却,唯独没有他。
……
竹林里,有与他的一切,让阿木依赖着不舍得离开一步。可是这一切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每当夜里,深深的绝望,啃噬着人心。
常常一整夜看着门口发愣。
明明是内心善良温柔的,偏偏也是最最心狠的,
你离开了,世间的烦恼从此消失。
可是活下来的人,却永远被彻骨的思念和懊悔折磨着。
懊悔没有和你认认真真的谈天,只想着自己的苦恼。
你不爱倾诉,偏偏,你是最苦的。
你是怎么样一个人啊,所有的仁爱温柔都要掩藏起来,宁愿被误会也无所谓。
好想,去好好了解你。问问你,你开心吗,
烦恼吗?和我讲讲好不好。
懊悔,懊悔,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阿木。
世界都是黑白的。什么都不再有意义。
连续十几天不眠不休,阿木向着了魔一样巴望着门口。一动不动。
会回来的吧,一次也好啊。
月圆的夜,身体虚弱,终于睡着了的阿木,在梦里见到了想见的人。
可是朦朦胧胧里,总是追不上他,梦里,她一直在哭,
“我并不快乐。”
“重生后我并不快乐。”
“我不想要不老不死,我只想再一次好好陪你说话。”
她一直哭一路追赶,始终都是徒劳。
不知哭了多久,眼睛的涩痛使她醒了过来,
天灰灰的。
木然地发呆,
梦总是会醒的。
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终于,阿木起身了。
把屋里从里到外全部整理整齐。一本本故事册,书卷收纳好。鼬的床铺扑得规规整整,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阿木小心地锁上了门,封锁了这里的全部回忆。
☆、五月
清晨的薄雾大片大片笼在树林中,迷蒙飘渺。
阿木飞梭在树间,足下轻点,无一丝声响。
感觉得到,蜕变后身体很轻,很轻。这是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以目前的速度,差不多傍晚就会到达岐森谷。
她现在所能控制的查克拉,可以精细到以粒为单位,身体的力量能被自己轻松掌控。体内所蕴涵的查克拉,像汪洋般。
和煦的阳光渐渐地从东方升起,照射开来。阿木微微抬头,被刺眼的光线,眩得眼前一白。她遮住右眼,停了下来。
方才在林中小湖的银光粼粼中,她瞥见一抹熟悉的影子。朝小湖走去,那水面犹如明镜般。
“母亲?”阿木面对水中倒影惊呼。那映着的人影,月白风清,同她阿娘相差无几。
怔了一瞬,才意识到,那人原是自己。
湖中的人仍旧穿着鼬多久前为她买的青绿长衫,浅淡的米色长发齐腰,面容清韵淡雅。轻风拂过缎发,她闭着的左眼不经意露出来。很不协调。
漆黑的右眼,折出一束柔和的光。那眼里,盘着化不开的忧伤落寞。
阿木望着湖中的自己。
呐,这就是我真正的样子。
你,看到了吗…
…………
赶到岐森谷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
樨芒古木下,是她父亲与母亲的坟冢,阿木跪在墓前,拜了三拜。
她就那么垂头跪着,心中有些凄凉。一家人相聚,是这般的情境。
她忆起曾在这痛苦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比起现在的心情,彼时的痛,根本无法相比。那时就算痛苦,至少也有鼬陪着。而如今,只剩下自己,痛苦的源头,却是他。
…
回到秘阁,阿木从书架上找到了母亲留下的通灵卷轴。厚厚的宗卷,平摊开在地上,前面不晓得印了多少人的名字。
翻到最后一页,轻轻咬破手指,在「樨芒庸」的后面,一笔一划,写下「樨芒木」。
暗暗夜空,无数星芒闪烁,照亮了大半个岐森谷的空旷的平原。
阿木站在中间,心默了一遍结印顺序,手中快速结印。
随着手掌触碰到地面的瞬间,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从地底喷薄而出。一只庞大无比的骇人蜘蛛,从土地中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