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我心思明_作者:如意金箍(49)

2018-07-25 如意金箍

  这是叶盛兰刚刚那席话教他一气之下捏碎手里的杯盏而割开的伤。

  尽管如此,方思明到底还是将事应下了。

  说来可笑,纯粹干净美好的事物会让他想要践踏摧毁,除之而后快。明明自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明明自己也在血积的泥沼中愈陷愈深,却偏偏还有人,带着希冀,妄图从他手里得到救赎。

  夜深朦胧时,他甚至会时常做起一个梦。在梦里,他是一名撑着孤篙的摆渡人。

  渡过善,渡过恶,渡过正与邪。

  他立在舟头,目送他渡过的人纷纷上岸,而自己却漂泊着离那岸越来越远,最后舟沉深水,连他也一齐淹没……

  我救赎你们,又有谁肯来救赎救赎我?

  ……

  张简斋简略地叮嘱过几句便走了,沈逍遥百无聊赖地躺在檐梢上,眼尖地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连忙一个鲤鱼打挺从房瓦上坐了起来。正准备与方思明打声招呼,却发现那人所经沿途的路上都有滴溅的血迹。

  怎么回事?

  沈逍遥从屋顶跃下,窜上前去,一把攥住方思明的手腕,神情严肃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方思明随口拈了句谎话,“不小心摔了一只瓷杯。”

  “我才不信呢。”方思明这样精干的人,会失手摔了茶杯?沈逍遥拧着眉头:“是不是那只绿苍蝇跟你动手了?”

  方思明:“什么话。”

  有他这样损人的吗?

  毕竟是个戏子,叶盛兰的面相难免阴柔了些,好歹也算得个“风华月貌”。过去在京城戏园子的时候,还有不少追求者日夜来访,献瓜的送果的砸钱的,什么人都有。

  说叶盛兰是苍蝇?

  相较起来,方思明还是觉得沈逍遥才是那个烦人精,总爱多管闲事。他的也好,楚留香的也好,哪一件没他插过的手?

  话说回来,别人的儿女情长干他何事?现在竟还要帮着叶盛兰想办法如何劝沈逍遥离开,真是教人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沈逍遥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失礼之处,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方思明去找张简斋,奈何张简斋要为施茵探病,被花金弓盯得正紧,于是沈逍遥只好自行去他的药箱里翻了些膏药。

  他叮嘱方思明好生坐着,自己去问厨房打来了些热水,回来的时候又不知从哪寻来了一把银制的小镊子。

  沈逍遥:“手伸出来。”

  “不要。”方思明背着手。

  像只无人怜爱的猫,已然习惯躲在暗中,独自舔舐不为人知的伤口。方思明心中懊悔,早知如今要被沈逍遥这样伺候,他就不同叶盛兰置气了。

  “别闹。”沈逍遥决定同他讲道理,“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方思明不悦:“你说谁是小孩子?”

  “反正我大你一岁。”沈逍遥理直气壮。

  方思明:“……”

  见叛逆的野猫终于肯乖乖就范,于是沈逍遥乐呵呵地去牵他。烛火燎过后的镊子微烫,碎瓷被拣出时的疼痛烧灼着掌心,方思明忍不得抽了抽手。

  沈逍遥疑心这样一点微末的痛楚以方思明身经百战的身体原本不该在意,可谁又知烫得不是那人的手心,是他紧攥住的手腕。

  他拿手帕浸了热水,小心擦拭起方思明手上的血来。

  方思明见势皱皱眉,无关痛痒地道:“这些血洗不洗,都是一样的。”

  永远也不会干净。

  “不一样的。”沈逍遥说。

  “哦?”方思明心中一动,忽然想听听他如何回答,“哪里不一样?”

  不喜他这样拐弯抹角地与自己说话。沈逍遥往方思明掌心的伤口撒了些药粉,一面为他裹伤,一面一本正经地回答:“上面若沾得是别人的血,我可以不在意。但这些血是你的,就不一样了。”

  沈逍遥说罢,开始收拾起一桌的瓶瓶罐罐。他手背上的血痕明显,方思明犹豫片刻,还是主动去拉过对方的手,同样将药仔细均抹在沈逍遥手背上的抓伤。

  沈逍遥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稀奇地挑起眉梢:“呀?”

  方思明擦着他的伤口,面不改色地替自己申辩:“我只是讨厌欠人人情。”

  沈逍遥只是望着他笑:“嗯,我知道。”

  见沈逍遥笑得一脸诡异,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进去。方思明默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