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那就把门关上。”他说话的语气带着领导者惯有的理所当然,眉眼凌厉而富有攻击性,但眼角的泪痣却平添一丝说不上来的、令人迷恋的魅力,减缓了他身上仿佛刀剑出鞘般锋利意味所带来的压力。
让绘里稍微有些在意的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总是能感受到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抗议,那些莫名的情绪堆积在一起,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紧张”。
她毫无理由的畏惧着这个少年。
其实迹部并不是难以接近的类型——至少比起手冢来说,他明知道自己失忆,但却没有到处宣扬,而是在宴会时不动声色的提醒她,按理说,她不应该排斥他才对。
“怎么?”
磁性的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面的少年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神色间掺上了不耐烦的意味,似乎也并不想看见她。
不过,绘里既不是屈服于直觉的人,更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性格,迹部景吾想不想看见自己,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在沙发上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十分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你随意啊。我抱着这堆东西穿过了大半个校园,很累的好不好,我需要喘口气。”
“……哼。”
迹部景吾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烦躁,不过也真的没有再管她。
绘里休息了一会,无所事事起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室内另一个人身上。
那天宴会之后,她总算逮着松野一成,问了她是不是跟迹部景吾曾经结下过什么梁子,但松野一成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件事一样,过了好久才说道,“……你们没什么交情,只是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认识而已。”
明明是世交的关系,就算交情不太好,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吧?
绘里撑着下巴,这样想到。
她出神的时候忘记移开视线,因此,只要迹部景吾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就像是……从前那样。
迹部景吾对这种视线很熟悉——每当绘里这样看向他的时候,就是她要找麻烦的时候。
果然,就算失去记忆,她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绘里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少年,而且还被当场抓包,她咳了一声,抢在少年开口讽刺前,率先说道,“迹部同学,你有个莫名其妙的小动作呢。”
“哦?”迹部景吾挑了挑眉。
绘里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运动系少年的手修长而有力,但是在无名指尾部,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比周围肤色更加白皙的圈痕。
对于他们这种日常需要训练的人来说,手上一般是不会佩戴饰品的,因此他之前在手上戴着的,恐怕并不是什么修饰物,而是对他有着非凡意义的戒指或是什么别的东西。
“你在想事情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用右手转着左手的无名指呢。”绘里显得有些好奇,“可是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迹部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注意到这点,动作稍微凝滞了片刻,然后,放开了右手,他张开空荡荡的左手,在阳光底下,那圈痕迹变得透明起来。
他像是笑了一样,又像是没有。
“所以呢?”
“所以啊,我就在想,”绘里的表情变得苦恼起来,“听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你这个该不会是订婚戒指吧?”
“………………”迹部景吾这次沉默了许久,才问,“是又怎么样?”
见他没有否认,绘里叹了口气,“有人说过,我出席的宴会,没有搞不砸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迹部的表情,发现后者还没有生气迹象后,接着说道,“……你该不会,也把我邀请去你的订婚宴之类的地方了吧?”
“哈。”迹部景吾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终于肆无忌惮地笑了出声。
他分明弯着眉眼,那凌厉的感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令人感到压迫,淡淡的水光覆在海蓝色眼眸上,看上去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他自己在那里笑了一会,才看向一脸茫然的女生,随意地挑起了眉毛。
“就算是试探,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北川绘里。”
迹部景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