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行动还是失败了,死的只有曾树。
也许是苏三省真的命不该绝,混乱中雨水和着血水,唐山海隐在角落里看着苏三省逃离。
唐山海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被雨水和雷声隔绝的街道,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喧嚣和尘埃都像是一幅流动的画。
曾树的死活并不重要,苏三省的逃脱才是最大的麻烦,唐山海甚至无力再去握紧拳头发泄不安的情绪。
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而他的伞在暗杀中遗失。
唐山海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出去。预期中的冰冷没有从头淋下,唐山海惊讶地抬头看去,黑色的伞遮住了他的视线。
陈深从后面走了上来,和他并肩而立,伞外的半边肩膀瞬间落满了雨水。
“怎么不打伞?”
“苏三省约我吃午饭。”
陈深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暗红在眼中一闪而逝,“这段时间他不是一直躲在梅机关不敢出来吗?怎么,还能约你吃饭?”
“风头过了,总要出来露露脸。”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陈深站住了脚步,转头去看唐山海沉静的脸。
“应该不是,你不用担心。”唐山海将隐患瞒了下来,神色坦然看不出一点异样,“你呢?这是去南京有押送任务?”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陈深非常不想出去,可又不得不走。他恨透了这种身不由己,用空着的手揽过唐山海,“老毕非要我去,只是几天,你千万要小心些。”
唐山海止住了脚步,没有说话,顺势将头靠在陈深肩上,闭了闭眼。
“陈深。”这次,他不是为了压制陈深的第二人格而刻意亲近,他只是觉得很累,有个人能让他靠着休息一下也挺好。
“怎么了?”这一声名字从唐山海舌尖温温柔柔轻缓地叫出来,像是有小石子投入了陈深心里,一圈圈止不住地泛着涟漪。
“陈深,就算我们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也可以抓住当下。”唐山海抬起头来,整了整衣服,站到他对面接过陈深的伞,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戏谑地看着陈深整个被推进雨里,“陈队长的伞我就征用了。”
陈深看着唐山海带着笑意的眼睛不舍得眨一下,因为这句话代表唐山海完全地接受了他,不再被动、不再犹豫。
“你是……认真的吗?”陈深一时不敢相信唐山海的意思,怕自己会错了意。
“怎么,陈队长突然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了吗?”
陈深没了伞整个人被雨淋了个透,心里却高兴得不行,他现在浑身是水也不敢上去抱唐山海,就站在原地笑了起来。
“没办法,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啊我的眼睛!”陈深的调笑换来了一脸的雨水。
唐山海看着他被水糊住的眼睛收回了伞淡定地转身走了。
“回来再说。”
帽子和纸条就摆在他面前,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军统暗线的联络方式就摆在面前,足可以置他于死地了。
唐山海带着手铐和脚镣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
他真的是低估了苏三省的本事,鸿门宴来得这样快,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桌上点着蜡烛,小牛排煎得刚刚好,还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上凝着一颗水珠晶莹剔透,要不是对面的人不对,气氛真的是刚刚好。
苏三省为他倒了点红酒,“怎么不吃,不合你的口味吗?”
“牛排煎得太过了。”唐山海拿叉子戳了戳肉,眼睛盯着刀尖看。
“唐队长,光靠这个你可能杀不了我。”苏三省笑了起来,举起杯子伸到他面前,眼睛像是要粘在他身上一样看着他,神色里是掩不住的得色,“唐先生,苏某对您仰慕已久。”
唐山海这才抬眼看他,歪着头微微笑了一下,“不敢当。”
“不喝一口吗,我想你会喜欢的。”苏三省见唐山海完全没有与他碰杯的意思,就收回了手自顾自抿了一口,“我差点忘了,唐队长现在不宜喝酒。”
“苏队长,可以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吗?”唐山海抬了抬手铐故作不解。
苏三省从手边抽出了一把黑色的长伞,手柄处雕刻着细致的花纹,“这个唐队长应该不陌生吧。”
唐山海知道那是自己的伞,他看了一眼却不答话,等着苏三省自己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