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肚子一鼓一鼓,梦里不知梦到什么,小嘴还呷了呷,陆雪琪看着他的模样,眼中露出疼爱之色。
许是大竹峰上格外安静,于是这一觉睡得很熟。
再睁眼时,没见到娘亲陆雪琪,却是看到一堆毛绒绒的东西,着实把小人儿唬了一跳,但平常人家的孩子,被吓到都要哭上一哭,这小家伙自生下来睁开了眼睛,便是胆大包天的主,他“啊”的一嗓子,小手一伸,就要探个究竟,反倒把眼前的家伙吓得一缩。
那家伙摸了摸脑袋,“吱吱”叫了两声,又向小鼎蹭过来。
在小床边上一坐一挂的正是大黄和小灰,大黄体型硕大,足有半个大人那么高,坐在地上,正好平视床里的小鼎。小灰是只猴子,顺着杆爬到小床边围栏上,上去时,连床都被它压得晃了晃,可见每日伙食极好。
小鼎陡然见到两个陌生的稀奇古怪的面孔,好奇远远大过害怕,他嘴上吐着泡泡,手拼命去捞小灰,小灰被拉掉许多毛,猴脸上都扭曲了一些,小鼎看着它呵呵的笑起来,小灰抓了抓头,似乎对这小人儿也颇感兴趣,凑近了一点。
小鼎一把拽住它的胳臂,就往嘴边拉,小灰要论打架倒是不曾畏惧,但是对于新鲜出炉的小主人不只怎么办才好,看他的架势,挠也不行躲又躲不开,猴子背上的毛都立起来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间隙,把猴爪解救出来,赶快后退两步,作势跳上木杆,就看床上小鼎气得直撇嘴,圆圆的大眼睛立刻蓄满眼泪。
小灰和大黄面面相觑,就在小鼎即将大声哭出来的时候,小灰又蹿了回去。
小鼎瞬间没了眼泪,咧着嘴笑起来。
小灰和大黄目瞪口呆。
两个家伙陪在小主人身边,又和他玩了小半天(大部分时间是在受虐),小鼎翻身起来,在小床上四处爬,一会儿拍拍狗头,一会儿咬咬小灰,十分开心。
陆雪琪走进门的时候,小灰和大黄卧在地上,小鼎小人儿觉多,已经又一次睡了过去。
*
大竹峰上的夜晚,月光亮,微风凉。小鼎睡觉的时候多,醒来的次数却也不少,偶尔还会缠着娘亲爹爹,爬上爬下,哪里都好奇。
好不容易耍累了消停一会儿,嘴上却还啊啊的叫着,昨日曾书书送来的几样玩具,这小子一日便玩腻了,只看了一眼,便扭头望向窗外。
陆雪琪坐在床边,将这几日浆洗的小衣裳叠起来,边笑道:“若长大些,恐怕大竹峰都呆不住。”
张小凡此时正逗着小鼎,轻轻的挠他的手心,然后把手指再抽出去,他的速度很慢,小鼎每每却也抓不住,急得嘟起嘴,终于抓到一次,立刻喜笑颜开,小孩子家这变脸的功夫大人是绝对比不上的。听到陆雪琪的话,他笑了笑,道:“好动一点好。”
陆雪琪知道张小凡最为宠爱小家伙,自出生那日,便是有求必应,不由微微一笑,看过去的眼神却有几分嗔意,道:“可别被你这当爹的宠坏了。”
张小凡不禁哑然失笑。
抱着哄着小家伙睡了觉,张小凡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右手有一丝清光,像流水一样徐徐漫过他的身体,小鼎手上有一刹那映出纤细的经络来,闪了一闪便消失无踪了。
把小鼎轻放在床上,小家伙沉沉睡去,睡得很香。
陆雪琪望着他熟睡的小脸,夜色里,心头也格外温柔安静。
“总觉得,有些早了。”她忽然轻声道。
张小凡自然听懂身边女子的意思,他摇了摇头,道:“根基从小打牢一些,以免日后修行之苦。”
陆雪琪明白他的苦心,除了修行顺利,身子骨经络从小淬炼,也会少有疾病,不畏寒凉酷暑,对小孩子是极有好处的。
轻轻靠在张小凡肩上,又听他道:“明日,带着小鼎下山转转?”
陆雪琪侧头看他,两人素日喜欢清静,自从安居在大竹峰,就很少外出行走了。但料想小家伙调皮好动,虽还不太懂世情,看不明白这许多东西,走一走,逛一逛,想必也会很欢喜。
她想了想,便道:“一起去?”
张小凡怔了一下,笑着将她揽在怀中,道了声:“好。”
陆雪琪温柔的笑了笑。
将妻子的手瓦在掌心,两人静静相依,张小凡看着小鼎在月光下红润的脸颊,梦里还在抓握的小手,微叹了一声,声音极轻,只道:“我自幼一个人长大,如今,总要护着小鼎一生平平安安,少些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