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鼎道:“六师伯,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
杜必书接过他的枕头,皱着眉道:“今天就要听?”
小鼎嘻嘻一笑,摇了摇头,吐了下舌头道:“其实无所谓啦。”
杜必书大奇。
弯下身子,小鼎凑到他耳边道:“我娘在小竹峰好几天,刚刚才回来,肯定有好多悄悄话要跟爹爹说。”
杜必书一乐,问道:“那你就没悄悄话要跟你娘说么?”
小鼎一副“极为大度”的样子,拍着胸脯道:“我都说完啦,把娘亲让给爹爹好了。”
杜必书摇头直叹道:“唉,你这个小鬼头呀……”
“怎么?”小鼎抓了抓头,道。
杜必书哈哈一笑,弹了弹小家伙的脑瓜,道:“你爹你娘没白疼你!”
小鼎点了点头,毫不脸红道:“可不是嘛。”
杜必书大乐,抱起小鼎,认命的给小家伙铺床去了。
月上树梢,正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屋子里少了调皮的小人儿,就显得更为宁静。
陆雪琪近日重新回到小竹峰,担任青云长老一职,七脉合一尚要磨合,青云试又近在眼前,她作为长老,不好事事推脱,也便跟着忙了起来。
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她出面,陆雪琪本不愿管,但事关青云声望荣誉,萧逸才看得极重,曾书书几人已经先后得到信儿,应承下来了,到了自己这里,也只有答应。
她怔怔出神时,张小凡已察觉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她方才回过神来。
“小凡,我过些日子,要去东海一趟。”
张小凡笑了笑,道:“蓬莱仙宗?”
陆雪琪点了点头,随即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几分嗔怪之意,道:“又是曾书书说的?”
张小凡知道陆雪琪的性子,自然不会真生气,微笑道:“前日他来山上看小鼎,提了一句。”
陆雪琪一贯不愿让这些琐事打扰到他,奈何大竹峰上又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个曾书书时常往来,他和长门走得近,和张小凡更是多年好友,若事关大竹峰或她这个青云门长老,曾书书怎么都要知会张小凡一下,其实也有长门萧逸才的意思在里面。
陆雪琪轻叹了口气,道:“月前蓬莱仙宗的人离开东海,进入中原,在云州和青云弟子有过冲突,下手确实重了。”
张小凡皱了皱眉,但却什么也没说。
这些年,世道变化极快,除了世家大族崛起,一些小门派如雨后春笋接二连三出现,但其中绝大部分依然以青云为尊,不曾越界。蓬莱仙宗门下弟子行动飘忽,行事诡谲,以往和青云没什么瓜葛,所谓敬重也谈不上,萧逸才此番让陆雪琪、曾书书几人前往,倒不是蓬莱仙宗罪大恶极,不过杀鸡儆猴罢了。
张小凡略一思索,将一杯温茶递过去。
陆雪琪素手染着夜晚的凉意,被茶杯的温度驱散,她明眸如水,看着身前男子道:“蓬莱仙宗似正似邪,为防势大也只好如此”
张小凡点了点头。
陆雪琪秀眉轻蹙,一时沉默。
以这次东行四人的道行,世间无有不可去之处,张小凡并不担心。又听陆雪琪在座上话锋一转到了儿子小鼎身上。
聊到这个素日调皮捣蛋程度远超一般孩童的小家伙,话自然就多一些,说小鼎这几日没淘气,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就在陆雪琪离开大竹峰那日,小鼎偷偷把墨汁泼到她的白衣上,本要赖给小灰,却被娘亲抓了个正着,要不是张小凡拦着,小鼎屁股铁定要开花。
“小鼎这几日当真没淘气?”陆雪琪轻声问道。
张小凡笑了笑,摇了摇头。
“可我听说吴大义师兄房间里着了火。”
张小凡哑然。
“前日长门来人,守静堂待客的茶杯塞满了虫子。”陆雪琪眼眸明亮,看得张小凡干咳了一声。
陆雪琪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分埋怨,两分嗔意,道:“就知道帮你儿子瞒着我。”
张小凡无可奈何的道:“小孩子家这个年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陆雪琪看了他一眼,浮现出平日旁人难见的娇憨,道:“我可不信你小时候也是这般。”
张小凡闻言,不禁摇头笑道:“好吧,我小时候确实老实极了。这个……师兄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