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御空而行,出了青云山,肩头便多了一只灰毛猴子。小灰看了看前面的云雾,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苍翠青山,吱吱的叫了两声。
张小凡淡淡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人在半空中却是奇怪的转了个弯,停在河阳城上方,向下落去。
废庄里,野草杂生,房屋破损不堪,堆砌在一起。无数坟头无人认领,几乎成了乱葬岗的所在。
张小凡心头一动,冷冷哼了一声,在一处倒塌的屋舍前按下身形。
这里分明就是数个时辰前,他与那黑衣人大打出手的地方。
张小凡目光沉静,看着空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忽然,他眼中更冷,拂袖将碎石瓦砾挥到了一边,掌中含有大力,也不见有何动作,那堆得极高的残碎断垣,就轰然而起,霍然跌到了一旁。
瓦砾之下,除了大滩血迹,并无其他。
张小凡神情变幻无常,无数思虑划过脑海,他注目此处,面色漠然,忽的在这晨风中冷笑了一声。
*
青云山脚下的河阳城中,一个身着深色衣衫,面容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子,在这个时辰,已随着人流走出了城门。
他一路走走停停,经常于某些阴暗不显眼的地方停住脚步,然后再往前行去。
太阳一点点的挪上中天,那男子也终于在一处阴暗的密林边停了下来,他转头略略看了眼四周,皱了皱眉头,才抬步走了进去。
温暖的风吹不到密林深处,阳光早就被茂密的枝叶遮挡了个严实,身处其中,任何人都会心生凉意,那男子似乎深深的呼吸了一刻。
树林中心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站着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男子,他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眸如寒星,虽然神色有些许沧桑,但并无老态疲惫之感。
那面容普通的男子一见眼前之人,立刻快步走上去行了一礼,神色恭谨,身穿黑衣的男子显然对他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中黑衣男子率先开了口,声音低沉,语气淡然,道:“她怎么说?”
年轻男子神情有些不安,头略低了低,道:“属下办事不利,请门主责罚。”
黑衣男子听闻没什么动作,目光里沉郁的颜色越来越重,隐隐含着丝怒气,这复杂神情变幻莫测,却转瞬又消失的一干二净,想来这男子道行不低,对此事也未抱有太大想法,遂能轻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年轻男子不知他心思,低着头,在寂静里,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
“罢了,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容后再议罢。”被称为“门主”的男子微带叹息,冷声道。
他周身裹着黑色,冰冷的气息密密环绕,年轻男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恭敬不语,暗地里,却有冷汗从背上悄悄流下。
那男子沉思许久,方道:“我等已在此耽误了时间,也是时候离开了。”
年轻的男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门主的意思是要去蛮荒圣殿?”
黑衣之人冷冷笑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善,道:“不错,我宗门刚刚起步,正需人手,那些个老匹夫目光短浅,只一味沉溺于修行,非但无意插手相助,竟还倚老卖老,阻挠我等,当真可恶。”
那年轻男子缄口不语。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又转而问道:“你这一路,可是见到了青云门的人?”
年轻男子点头道:“是,看青云门的架势,似是冲着圣教来的。”
黑衣男子目光中精光一闪,冷哼了一声。
“属下当日前往南疆探查之时,也曾见过青云门中人。”年轻男子又道。
黑衣男子眼中有讶异之色,他皱了皱眉,在他看来,鬼王一役后,南疆情势最为稳定,圣教百废待兴,是该选个地方避开正道,他原本有意南疆,如今看来,是他想得不够周全,天音寺和青云门都在火并中大伤元气,唯独焚香谷远隔万里,得以保全自身安宁,大战过后,青云门如此姿态,倒有些清算的意思,焚香谷若再不肯出面,怕是说不过去了。
当年兽妖被青云门重伤后,焚香谷就生怕世人责难他们不曾出力,于是加派人手善后,今日焚香谷地位不稳,焉能坐以待毙,等着其它门派发难?
南疆,至少眼下是去不得了……
电光石火间,他的心思斗转千回,神情愈加冷峻,半晌,他眉头渐松,沉吟一刻,淡淡道:“南疆之事暂且搁置,蛮荒圣殿才是重中之重,我等根基未牢,绝不可太过激进,徐徐图之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