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林忆蓉吓得已经推倒墙根儿,仍是梗着脖子道。虽是强作镇定,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已吓掉了魂儿。
退到墙跟儿,再无路可退,她惶恐的睁大眼睛,嘴也大张着。林忆昔也奇怪此刻自己竟然还有心情欣赏她惊惧的样子,想着,她那大张的嘴,塞一个圆圆滚滚的大汤圆应该没问题。
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
林忆昔不顾她的惊恐,只管继续自己的动作。
冰凉的刀子刚触到脸颊,还没动,她便大喊起来:“不要,我说,我说!”
原来她将解药藏在一根比较粗的稻杆之内,牢房里遍地稻草,便是搜查,也没有人会注意那遍地都是的稻杆,更遑论劈开稻杆查探?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藏匿地点。藏有解药的稻杆似乎是颇为随意的仍在墙角,瞧着与别的并未有什么不同,不过略粗一些,略光滑一些,该是林忆蓉时常抚摸的缘故。
听了她的话,紫衣早上前取过稻杆,撕开,找出一粒黑色约莫只有红豆大小的药丸。看了林忆昔一眼,紫衣取过药丸,呈给林忆昔。林忆蓉早吓得瘫在地上瑟缩,身子抖的筛糠一般。估摸着这个时候林忆蓉也不敢再骗她,林忆昔接过药丸,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小心放好。
林忆蓉还被两个武功高强的影卫钳制着,动惮不得。她瑟缩着,不敢看向林忆昔,与开始的张牙舞爪截然不同。
林忆昔靠近,几乎和林忆蓉脸贴脸,欣赏着对方因惊恐而扭曲的面容,抿了抿唇,手微微一抬,匕首划过一条优美的划线。哼,以为交出解*药便没事了么?她可没答应会饶了她。
林忆蓉随之尖叫起来,声音十分刺耳,眼睛已失了焦距,连影卫放了她,她也是怔怔的,盯着手上的血迹失神。
没错,她毁容了,这是她宁死也不敢想象之事。
林忆昔已出了牢门,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林忆蓉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她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一下,也算是为自己、黛玉及那些死在她手下的冤魂报仇了。
转身的时候,恰巧看见薛宝钗正惊恐的看着她。。
薛宝钗的牢房紧挨着林忆蓉的,牢房与牢房之间没有墙壁,只有一些木制的牢笼,阻碍不了视线,自己方才与林忆蓉的种种互动定然是被她看在了眼里。她现在定然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亲姊妹尚能如此辣手。其实,她只对心狠手辣之人辣手,不像她们,专爱设计陷害正经人。
不过,她不指望像薛宝钗那样的人能以平常心揣测旁人,满肚子阴谋诡计之人看谁都是满腹心机,觉得人人都像她们一样时时刻刻算计别人,殊不知这世上善意的行动不仅有,而且还很多。横竖也是快死的人,林忆昔也懒得费一分心思,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便踏步离去。
林铮在牢房门口正等得团团转,见妹妹走来,忙问:“如何?”
林忆昔将瓷瓶拿给他看,二人一道匆匆回吴王府。为防解药中再有什么猫腻,林忆昔召集所有御医详细查看了一番,得知并无什么不妥,才敢给黛玉服用。御医说服药之后,若是天黑之前能够醒来,当无大碍,林忆昔便在房里守着,林如海、林铮在外间守着。
落日西沉,眼看到了黄昏,黛玉仍是双目紧闭,没有醒转的迹象,众人面上虽还淡然,心里已隐隐开始焦急。
黛玉睡梦中出了许多汗,几乎将贴身的寝衣浸湿。林忆昔用巾帕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时有新的汗液渗出,摸摸她的身子,似乎降了一点温度,不那么热了。这是正在退烧,好现象。只是……人为什么还是不醒?
西方的红霞渐渐褪去,黑色的夜幕慢慢笼罩大地,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树木越加变得模模糊糊。屋内寂静无声,不一会儿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似蝴蝶煽动翅膀那般轻柔。是慧香捧着巾帕从内室走来,林如海、林铮都忙起身,问:“可醒了?”
慧香摇摇头,二人没有说话,脸上却都不免升起愁苦之色。
林如海缓缓的走到一把交椅上坐下,良久良久没吭声,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他站起来,说要接黛玉回府。这里说的回府自然是回林府,他们自己的家。说话间他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流下,显然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允许黛玉在吴王府养伤不过是权宜之计,恐来回移动不利于女儿伤口的愈合。如今,眼看女儿醒转无望,他绝望的已丧失理智,只想着要带女儿回家。如果女儿命该如此,也该殇在自己家里。